“走咯!玩儿去咯!”
一群毛孩子一窝蜂一样钻进屋里。
桃花笑着说,“刚才听鑫哥儿说钥姐儿和姑爷也回来了,我就觉得啊,今年真是个好年,难得咱们人齐全了。”
张氏笑着说,“可不是,钥姐儿公婆也通qíng达理,说咱们钥姐儿几年不曾回家过年了,今年就让回来了,只是没想钰姐儿和姑爷也回来了。”
桃花这下笑的更欢快了,“两家说头都一样,亲家也说咱们钰姐儿多年没回来了,今年让跟着一起回来过年,可不是赶巧吗?”
廖氏笑着问贞娘,“要说还缺个,耀哥儿呢?这几年他东奔西走的,听说去了不少地方,现在姑奶奶和姑爷都回来了,他今年会带着媳妇孩子回来吧。”
贞娘无奈的叹气,“来信说是今年回来,也不知道回不回的来,去年不就说好了回来又没回吗?”
廖氏点点头,又宽慰着贞娘,“明天才三十,没事,他总是会回来的。”
丹溪进门后也被冯氏等几个妯娌拉着去说话,鉁姐儿今年也十八岁了,跟着姐姐嫂嫂们在一起,也说起了婚事,羞的鉁姐儿一阵脸红。
沈峰家里今年也添置了些丫头和婆子,加上各家带回来的人,屋子里满满的都是人,倒也热闹,大家都聚在一起说着一年的生活琐事。
晚上回房,年复一年,沈家的老宅不断的翻修扩建,但是沈毅和贞娘的这间屋子一直没动过。说起来,廖氏这个大嫂也是很细心,他们一走多年,屋子依然保持着原样,他们一走,这屋子就落锁,等他们快回来的时候,屋子又被重新打开,打扫gān净等着他们。
沈毅躺在chuáng上,不由得感慨,“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孩子们都大了,咱们都是做爷爷奶奶的人了,一眨眼,我也是快半百的人啦。瞧瞧大哥,头发都有些白了。”
贞娘笑着说,“可不是吗,你现在就是个老头子,等再过几年,就会变成一个糟老头子,满脸的皱纹,牙齿也掉光了,我得天天给你做粥喝。”
沈毅忍俊,“那你也就成了一个糟老太婆了,你天天给我喝粥,我可是要发脾气的,我会说,‘你个糟老婆子,又给我喝粥,我这牙齿还没掉光呢!快给我颗馒头!’”
两个人这么说着,都想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敲着碗,冲着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要馒头的qíng景,一时都笑起来。
笑过之后,沈毅的手摸过去,捏住贞娘的手,放在手心细细的感受,“没以前那么光滑了,我还记得刚成亲的那晚,你躺在我身边,我一晚上没睡好,半夜的时候,我就这么偷偷的拉你的手,你那时候真小,看着就像个孩子,手也又白又嫩,细细滑滑的,比现在舒服多了。”
贞娘佯装生气,想要缩回手,“现在这手又gān燥又粗糙,你还是不要摸了。”
沈毅把她手抓的紧紧的,笑着说,“老夫老妻了还闹脾气。刚把你娶回来的时候,我觉得你就像我.....不好说,我也不知道别的夫妻是什么样,但是你更像.....嗯.....更像个瓷娃娃,我不敢碰你,怕一碰就碎了。那时候我就想,我决不能伤你。你知道吗?岳父岳母去的时候,你在灵堂哭的几次快晕过去,我那时候才开始有种为人夫的感觉,什么是为人夫,就是不再让自己的娘子哭泣。”
贞娘把头靠在他肩上,轻轻的说,“我没想那么多哦,嫁给你了,就是你的妻子,无关年龄,无关其他,就是你沈毅一辈子的妻子了。”
沈毅呵呵一笑,“你们女人都是这样,跟了哪个男人就一跟到底。男人不一样,男人只有感觉到责任的时候,才会有真实的‘我已经是一个女人的丈夫’这种感觉。等到后来陈大人的事qíng......我那时候才真正害怕,也开始后悔,后悔应该早点告诉你,我此生最幸福的事qíng就是有了你这样的一个好妻子。”
贞娘掩下心里的感动,小声说,“这你以前都说过了。”
沈毅轻笑,“人老了话多,还容易怀旧,没办法。”
贞娘微笑,“那你还是经常怀旧吧,我喜欢这样的你。”
“就这么陪我到老吧,等我成了一个糟老头,会敲着饭碗问你要馒头的。”沈毅轻声说。
贞娘靠着沈毅的肩膀,轻轻蹭了蹭,蹭去了眼角的泪花,“好,但是我不会给你的,只给你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