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往自己房里去。
苏换傻了,呆呆问,“……那……我是不是也该去帮帮忙……”
蛐蛐背过身去没说话,他和永荣一个地方来的,多少有些难过,这时眼圈微红,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覃婶转过身来,“四姑娘,若阿婆真熬不住了,要办白事,堂子里自会有人帮着cao持,你不用帮什么忙。不过,既然安爷他入了帮,和永荣也算是兄弟,你也该去看看,也算帮安爷表达过心意了。”
苏换赶紧点头,觉得覃婶说得对,人qíng世故也是识得极清楚的,再说那永荣人不错的,就他对霍安最和善。
于是回房去换下身上粉裙,穿了素净的灰青布衣裙,然后慌慌忙忙跟着覃婶蛐蛐一起去了。
永荣家的路,她还记得,可院子却已和几天前不一样了。
卯伯立在院门口,正和两个马帮的人说着话,看见他们来,也只点点头,没顾得上招呼。
苏换微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覃婶身后,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只听蛐蛐恭敬喊了一声,“孟先生。”
她微抬眼,正好瞟见孟先生从一厢房里出来,凉凉淡淡地扫她一眼,她赶紧垂下眼。
孟先生略转头,声音低沉对身后一汉子道,“让人准备着。”
那汉子点点头,小跑出去了。
苏换等人侧身避让,待那孟先生不紧不慢走了,才抬脚进了屋。
七月的天本就闷热,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还有些缭绕不去的药渣滓味。
苏换屏息敛声站在覃婶背后,抬眼看了看,只见窗棂半开,投进些光在临窗的chuáng榻上,前几日见过的永荣阿婆仍是一身蓝布衣裤,闭目躺在chuáng上无声无息,整个人gān枯得有如一片薄纸。
她忍不住心惊,难道已经……
蛐蛐轻喊了一声,“阿婆。”
永荣跪在chuáng前,头也没抬,只闷声道,“多谢了。蛐蛐,你们先出去。”
覃婶低低叹气,碰了碰苏换的手,便拉了她要转身出去。
谁知刚转身,一个苍老暗哑的声音,微弱地响起,“……阿荣……”
覃婶又转身看去。苏换松了一口气,原来那阿婆还活着,转身一看,只见永荣急忙抬起头来,去握他阿婆如同枯枝一般的手。
永荣阿婆睁开浑浊的眼,发灰的眼珠呆滞地转动了一下,猛然看到站在覃婶身旁的苏换,停了片刻,倏然乌紫的嘴唇抖起来,枯手也挣扎着要抬起来,“……”
苏换被她看得心惊ròu跳,抓了覃婶的衣袖往后躲。啊啊啊,阿婆咱们素不相识,你不要用这么骇人的目光看我好不好?我马上出去好不好?
永荣顺着他阿婆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红着眼圈,柔柔和他阿婆说,“阿婆,你还记得白糖糕吗?就是这位姑娘给做的。”
永荣阿婆抖了半天嘴皮,竟然嘴唇一扯,露出一个奇怪的枯瘦的笑容,“阿荣……你……娶到媳妇了……”
永荣一怔。
苏换一震。
啊啊啊,阿婆你搞错了,我是别人的媳妇!
覃婶和蛐蛐也呆了呆,面面相觑,没话说。
苏换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说,“阿……阿婆,我不……”
不想,永荣却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她阿婆,柔声道,“嗯,阿婆,你放心,我娶到媳妇了。”
苏换张着嘴,目瞪口呆,犹如雷劈。
这这这是闹哪样?她是来探老人家的,不是来客串别人媳妇的好不好?
于是她急得去扯覃婶衣袖,低低道,“我我我……我先出去了……”
“孙媳……妇……来……”
苏换刚转身,那老人家微弱的声音又响起来,仿佛一条细丝,随时都会断去。
蛐蛐挠挠头,不晓得该怎么办。覃婶低声道,“四姑娘,你看……”
苏换着急地转过身,低低道,“覃婶这不能乱装的,我是有夫家的。”
正急着,一个人忽然杵在她面前,抬头一看,是永荣。
永荣似不大好意思看她,半垂着眼眸,迟疑了一下,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四……四姑娘,你能不能……我知道这是不好的,可我阿婆实在……熬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