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烟手腕几要被他折断,她却确也倔qiáng到极点,甚至扬起下巴笑道:“是,所以说你们是有缘份的,有缘的人本便该在一起,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招了你惹了你,这说法你可满意,霍侯爷?”
“不错,你不该招惹了我,事后又将自己嫁给了连玉,”霍长安大声笑了,目光凌厉肆佞。
“嗯,所以你恨我也是应当。”
无烟轻声笑道,手腕痛得qíng愿咬紧嘴唇忍着,不肯屈服,更不肯吭出一丝声息来。
反倒是霍长安先屈了服,手指缓缓的一根一根松开,仍握着她手,却已没了方才力道,只握紧而已。
他一寸一寸的看着她的脸,她的眼,深深的,带着讽刺,带着自嘲的笑,无烟曾想,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再为这个人心疼,心口这时却清晰的狠狠搐了一下。
那年的qíng景便突然透过他的眼,呈现在她眼前。
他的别院里。清幽的别院里,他握着她双肩,沙哑着声音说道:“无烟,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喝酒,连月……我必须娶她,我坏了她清白,她是一国公主,xing.qíng骄傲,不可能再嫁别人,这是我的责任。”
无烟只觉满心满目仓夷。
她曾喜欢一个少年,面容清俊,眉眼深处却藏着桀骜,可惜,那个少年看着她朋友顾惜萝的目光,欣赏而宠溺,她便知道,她不能再喜欢他。这个人并非池中物,他已有爱人,将来,还有三宫六院。
这一生,她可以荣华富贵不要,可以健康安泰不要,求的只是只为她画眉这样一个人。她母.亲的无助她看得太多。
chūn寒腊月,中秋除夕,分得三几分银钱,确是寻常百姓可望不可求之富贵,但其后便总是自个娘儿俩巴巴守着三副碗筷到节岁过完。
正妻永远在堂,新妾永远盈门,小妾的孩子被欺,总是不变真理。
她从小便规行矩步,沉默少言,若非皇家学堂一场蹴鞠比赛,皇室子弟、官宦儿女一起较量。她被他一球打中,脸颊肿得半高,却qiáng自一声不吭,只怕开罪了这位爷。倒惹得他猎奇,去逗她说笑,也不会有了以后一场冤孽。
她不喜这花花公子,只是冷若待他。
哪知,却挑起这少年将军的征服之.yù。
这人,风流而不下流,一身气魄,是很得女眷欢心的,从几名皇室公主,到无数官宦小姐。
也不成想,到得他使尽浑身解数去追她、她肯同他多说几句话的时候,反倒是他早没了脾气,深深爱上了她。
其后,竟是无尽宠娇爱惜。往往是她欺了他去,他只是笑,都随着她。
她说,我不可能和你一起,你有多门姬妾。他二话不说,批了大笔钱银,将人散了。不肯者,亦是毫不手软,将之驱逐。
她说,我一个小妾之女,入不了霍家大门。霍家不会答应,孝安太后更不会答应。
他说,若他们不答应,权当让霍家绝了后,我将不再娶。
是以,当他告诉她,要娶连月时,她说恭喜你,转身便走;他死死抱着她,你与连月皆是我正妻。
她不肯。
他咬牙说道,魏无烟,给我数月时间,我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后来,边塞战事爆发,他在此前战役已负了伤,本不该他带兵,他却还是率霍家军上了战场。
而她嫁给了昔日爱慕过的少年,如今谦谦如玉的青年,彻底避开了他。
“魏无烟,我让你等我几个月,你却将自己嫁了,你好,你真的很好……”
灯火下,霍长安猩红的眼眸和唇边冷酷的笑意将她拉扯现实。
“我曾跪于连月宫门前,言及那晚她不该暗进我军中大帐,但终是我有负于她,我祈求她原谅,我不能娶她,但甘愿一生为奴,她既是连氏长公主,我便为她连家dàng平一切敌寇,连我伯父慕容景侯也不敢打的地方,我去……那一仗,几乎要了我的命……但我班师回朝后看到的是什么,是你已为人.妇,皇妃娘.娘!”
魏无烟笑了,是啊,她不知他曾跪于宫门前,做下这般承诺,但她知道,他们以后总会隔着一个连月,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他是威震天下的少年将军,他有他家国天下的抱负,她不能让他有负于一个女人,为天下所耻笑和rǔ.骂。
何况,这个女子背后是连家!
只要连月说一声,皇室尊严总是要维护,孝安再爱这个侄子,皇家和朝廷不可不夺夺他兵权,他一生抱负便付诸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