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和众人说话的大掌柜目中jīng光闪闪,叹着气道:“人参xing补,服食后jīng气一时充盈,不困不乏,有时反不利患者作息休养,半钱虽少,还是可以凑合着用的,当日我也跟关何氏说了。按此来说,本应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后来出事,不消说必定是她嫌量少,又买了假参混进去。”
无烟捂住擦伤的手臂,轻声道:“按公堂记录记载,关何氏媳妇气虚之症甚重,多服些人参凝气固并没有错。若她爱媳心切,一次便将二钱的量用尽,若那是人参自然无碍,可若是商陆……我查过相关医书,只怕便有些危险。”
成祈祝沉了声音,“姑娘,我想我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我们卖的是人参而非商陆,商陆只是假设。”
无烟也笑了,“少东稍安勿躁,我也只是假设而已。毕竟确实有这个可能xing。”
成祈祝眸中yīn鸷更深,冷冷道:“假设的事不能作准。但有一点姑.娘倒是说对了,若当真用上二钱商陆,确实有些危险,但不会便要了xing命。可事实并非如此。有目睹当日事发经过的患者为证,她与家父争吵时,说她媳妇服了五钱我们的人参,我们只卖她二钱人参,哪来五钱,而关何氏拿来诳诈家父的商陆药渣却足有五钱。这就说明,那商陆根本并非我们店子所出。她却装傻扮哑,见家父不赔,竟发起狠来与家父撕扯,将家父推撞到柜上尖锐处,让家父含恨九泉。诬陷在前,杀人在后,如此丧心病狂。”
双城略一思索,问题一真见血,“成少东,关何氏错手杀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对。可若她是为假药所bī呢,若由此至终关何氏在你家买的‘人参’是五钱,她爱媳心切,又不懂药xing,一次用尽呢?”
人们听得各种疑虑,齐看向成祈祝。
成祈祝额上青筋微微绷动,冷笑一声,“姑.娘认为二钱的剂量是成某信口雌huáng?”
他朝大掌柜点点头,大掌柜连忙走到柜台,从厚厚一叠书簿中取了一本过来。
成祈祝接过,翻到其中一页,“我们用药都有记载,一来方便查账,二来也好让回头买药的客人有个凭据,做些参考,诸位请看。”
众人凝神看去,只见确然记载着关何氏当日买日qíng况,有名有姓,药名剂量,也俱是非常清楚,和成祈祝所说不差分离。
这账本页面微微泛huáng,墨迹不新。
这让各人心下一沉,若说这账本是后来伪造的,这关何氏的记录却是在中间,且纸色微huáng,墨色陈旧,分明用了一段时间,不像新造。
双城和妙音似对墨品和纸张极有认识,几乎同时上前拿过仔细鉴别这到底是新纸还是旧纸,新墨还是陈墨。
一边,素珍却有些心不在焉,落到抓药的伙计上面,这店确是家老店,饶是出了些事,百子柜前的伙计也训练有素,虽不时往这边瞟几眼,但还是有条不紊地为厅中方才便在等候的一些客人拣药。
而他们确实有记下药目和帐目的习惯,伙计每拣一味药材,便在柜上一本簿上记下药目和剂量。
当看到一名伙计,满手药屑去翻页,手指黏着东西不灵活,只好舔了舔手指,药的苦味立下传到舌苔上,一张脸皱成一团,素珍不厚道的笑了。众人见她如此不上心,都有些怒意,霍长安也微微了皱眉。小周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手肘用力一捅素珍,低喝道:“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在听,让顾双城她们破了案,你就死了。皇上不喜欢你,连那个权非同也不会欣赏你,到时我瞧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素珍耸耸肩,无所谓笑笑。
小周大怒,扭头不理她。无qíng拍她肩膀,她一手将他拨开,连欣有些狐疑地看着二人。
众人见再也查不到什么,又见从其他药行请来的几名药师将店里所有的药材都取了样板,便告辞离开。无烟将方才的账本要了过来,那成祈祝倒也合作,并无阻挠,只意味深长的作了一揖,“请各位大人务必尽快惩治那杀人凶手。再审之日,成某必定到公堂听审,支持各位。”
他目光中一抹含讽带刺,药铺内外,百姓对他更是信服,免不得又纷纷附和,众人不禁惊怒。
素珍对冷血道:“都说高手在民间,果然不错。这廖善人、成少东一个比一个厉害。”
一句,令连月等人大为不悦,慕容缻一声冷笑,“今天的事,我晚上会如实告诉皇上,也许,他该考虑是不是重新将你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