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仵作不是别人,正是素珍在驿馆所见的年轻人,当日曾随双城等人外出勘察。
双城问道:“这种迷香市面上多见吗?”
小伙子脸上有抹微赧的古怪,末了,搔搔头,道:“这种迷香药效厉害,多和窃香猎艳、偷jī摸狗有关,多为武林中人使用,市面上还真是不怎么好找。”
双城一笑:“谢谢。”
她接着道:“当天,二牛等人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过来谈判,杀人可以说是临时起意,本来,一个普通屠户要将这种迷香弄到手已不容易,何况是在临时起意、时间匆忙的qíng况下,由此可以推断,这迷香绝非为二牛等人所有。”
“可这迷香就落在胡谓尸首旁边,若非是凶徒遗留下的,还会是谁?”
“我们是不是可以作一个假设,假若凶手并非二牛等人,而是有人有故意栽赃嫁祸,那末,对方该在什么时间动手才最为适合?二牛等人住在村头,白天人来人往,绝不可能在这时间动手,那就只有在前天晚上,在夜深人静、人人熟睡之际。”
“可这样便安全了吗?不,并不安全。万一二牛一家和狗被吵醒了呢?在这种顾虑下,迷香便派上用场了。”
“将屋中人迷昏后,这用剩的迷香自然是要收起来的,可惜天网恢恢,它就在凶手挖坑埋尸的时候不慎跌了出来,其时夜色浓重,凶手东西掉了还不自知。”
“如果说,这才是事qíng的经过,岂非比二牛等人杀人合理多了!”
一旁廖善人飞快看了眼huáng天霸,又讪讪道:“可是,二牛他们已画押认罪,若非当真杀人,岂能认罪?”
双城微微冷笑,道:“二牛,你们且说说看,你们当初为何会俯首认罪,将莫须有的罪名揽上身。”
二牛等人你眼看我眼,神色激.动,竟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二牛这个面相凶恶的屠户方才哽咽道:“和何老爹、关大.娘一样,我们的父母儿女也都被人捉去了,我们被关押的当天,便从饭菜中得到神秘人的字条,言明若不认罪,则我们父.母妻儿就必死无疑……后来,官府告诉我们,我们亲人的尸体都找到了,我们方才……”
他说着低低哭泣起来,一个壮硕的汉子,此举说不出的滑稽,却叫人说不出的心酸。
双城冷冷看着廖善人,“这就是他们认罪的原因。当然,这只是二牛的一面之辞,善人自然可以不信。可是相较于善人的案子,此案疑点更多,若善人提出异议,说疑点利益归于被告之人一条并不适用,则方才善人案子的判决也该作废。否则,谁都会骂我不公,不是吗?”
廖善人顿时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来。
双城走到胡谓姐姐面前,轻声问道:“若本官判二牛四人无罪,胡谓一案等收集到证据再审,你可要反对?”
胡谓姐姐怅然半晌,摇了摇头。神色颇为坚定。
“好。”双城握紧双手,目光悄然掠过主审台右端的男子,眼角竟有丝湿润。
“顾大人……”
而她话口方落,立时点燃了人群中最大的欢呼。
声音雷动中,素珍看到连玉嘴角微微扬起,突然想起曾经的自己,那时的自己远没有有双城今天这般镇定和出色。
纵使一时还无法将早便与huáng天霸有所勾结的廖善人入罪,huáng天霸暂时也只能是革职待办,但将这二人绳之于法是早晚问题,最重要是,好人都平安了。
他说对了,他还真不是非她不可。
她眼睛也湿了,却微微笑着对冷血几个道:“我先回驿馆,一会见。”
几人正看得兴起,忽听得她说话,都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无qíng利索,轻咳一声作掩饰,“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和你一起走就是。”
素珍摇头:“我想自己走,回见吧,冰块,你也别跟来。”
冷血心知,这次只比上回更糟,她心中定是难受到极点,他正要反对,无qíng却在他耳边道:“让她自己安静一会吧。”
冷血皱了皱眉,最终作罢。
素珍朝几人挥挥手,朝人.cháo深处走去。
走到一处,她回过身,朝jian相那方向瞟了眼,见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双城,不由得哈哈一笑,长江后làng推前làng,阿三有新对手了,她回去便翻案,届时xing命难保,朝中没个人和他作对,他得多闷。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往空中一抛,又接住了,眼内划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