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如此不当心?”
一个人出声,将无烟半揽进自己怀里。
无烟脸红轻挣,“七爷。”
素珍连忙将无烟接过,斥道:“连捷,如今非常时期,我好心让你留下,你别乱了规矩,你不是在追命他们屋里待着吗,要睡便睡,不睡便和他们玩儿。”
连捷自嘲一笑,“我哪睡得着,我一直就站在窗门前看着你们,我知道你们姑娘有贴心的话儿要说,无意打扰,看到无烟要跌方才……”
“七爷,我是将死之人,你何必如此?”无烟摇头,“回屋睡去罢。”
“我说了,值得不值得,我自己说了算,魏无烟,我总等着你。”连捷放下这一句,方才缓缓离开。
无烟不觉蹙眉,有些怔忡的看着他背影。
“无烟?”
素珍一声低唤未应,小周从自己屋里出来,又唤了一声,无烟方才反应过来。
小周笑道:“我早便说过,七爷好,不过,霍侯也是很好的。”
“霍长安……是很好,只是我与他今生再无可能。”无烟说道。
素珍和小周都大为着急,同问为什么。
无烟眸中映着眼前景色,声音却似远在天边,“我也不知道,就觉得该是如此,也许该说,我爱他从来没有他爱我的深,我以为救连月是为他,但经历过生死,这一醒来,悠悠一想再多qíng终是为我自己,想他负疚。可当他真像疯子般负疚了,我却害怕了。”
*
霍长安那一只yù跨出的脚终究生生顿在原地。此时,身上的每道剑伤才和心上的伤一同发作出来,痛得他缓缓蹲弯下身子。
他一直以为他很qiáng壮,qiáng壮到可以无视身上七八道伤口,可原来不是。
只是,若这就是她的选择,那么他接受。
从前,他会为她不爱他而做出许多疯狂的事。可是,如今他再不会那么做,他只要暗暗守着她就好。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多一天,他便发现自己爱她多一分。若真要问究竟,是年少突如倾心,是最终并无得到,还是他花在她身上的心血让他不由自主深陷,他不知道。
但就是非她不可。
他没有回霍府,而是拖着疲惫的躯体慢慢走回别院。
到得别院,他写了一封和离书,让老仆派人送回霍府,jiāo到连月手上,日后但凡连月找他,一概不见,并jiāo代让长缨枪和戟儿张搬到此处来。至于梁叔梁婶夫妻俩,便让老人家自行选择。
做完这一切,他方敢头一歪,昏倒在案上。十数天光景再次过去。无烟的剑伤渐渐愈合,连玉、连捷和霍长安送来许多好药,包括数支千年宝参,这些东西虽无法彻底解毒,却能将毒xing缓延,为她多争取一两个月时间。也幸得当日连月递酒为素珍发现,少服了一回毒药,否则,再金贵的药,也留不住必死的人。
而这期间,宫内宫外,最大的事,莫过于驸马和长公主和离。另外,就是提刑府辛苦带回来的两名刺客,翌日素珍去提审时,却发现二人神秘的死在大牢之中,死因是服毒身亡。
明明铁手二人将人入牢前,不仅点了xué道,甚至将对方身上利器尽数搜走,连牙齿也没放过,做了仔细检查,防的便是齿中藏毒,吞毒自杀。
而在连玉领人赶到前,素珍为防敌人暗中劫狱,更让铁手二人守在牢房,直到连玉过来,又借了连玉数十暗卫,给足敌人面子守在四周,即便苍蝇也飞不进去半只。
谁知,敌人也给足了她面子,制造出这么一桩密室杀人案。
连玉领人细查玉妃陵墓,发现棺中骸骨竟惨遭一炬,皆都成了灰,与墓室泥尘混到了一起。
此案二名仵作惨死,连玉母亲尸骨遭rǔ,连玉不让素珍再查,素珍一怒之下,却自己亲手动笔,依照死者面貌丹青二幅,广发上京,追查刺客身份来路,又让无qíng借用六扇门力量,往江湖朝廷深处查去。
同时,霍长安遵守了自己对连捷和无烟的承诺,很少出现在提刑府,只每隔三天,来看无烟一遭,连捷却住了下来,随时诊症以备不测。
连捷和无烟相处越发融洽,琴棋书画,二人皆是博学多识,有时一个眼神jiāo会,尽是会心一笑。小周说,其实选谁都好,都是待无烟极好的,素珍也替无烟高兴,毕竟无烟的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心中却又不免替那个老朋友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