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看向他,轻声道:“连琴,你不懂。”
“假若我肯跟你进宫,你会要吗?”她说罢,突淡淡问连玉。
连玉微微抬颌,盯着她,仿佛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眼里却并没因此而透出一丝喜悦,当中只有苍郁茫茫,还有一丝清浅嘲弄冽意。
连琴本来觉得自己是懂自家兄长的,可突然发现不甚明了。
但对素珍来说,却是好事。
因为,连玉嘴角弯了一下,甚至没有说一句什么,转身便走。毫不犹豫。
只是,许是方才摘掉盖面时过于用力,他发带被扯松,随风飘落,发丝如墨,散打开来。
四下林深幽幽,夜色胧胧,星光泛白。
他也并未回身捡拾,只跃上一辆马车,拿起缰绳,自己策马便行。
林中,轻骑声动,紧随皇驾,踏碎这夜中宁谧。
发带顺风而来,眼看要打到素珍身上,她侧身一步,避开了。
连玉的马车很快消失了踪影。
此qíng此景,连琴看向素珍,怒极反笑,“你真会跟六哥进宫?你不会,何必寻他开心!”
“不会,无论如何不会,只是这样问罢。”
“那你还这样问?”连琴语气陡沉。
他喜欢我不假,可他最爱的还是阿萝,我进了宫,阿萝不会开心,就像那天在地窖,他原先不知阿萝也在里面,因为没有迹象显示阿萝跟我们在一起,但是后来有禁军
发现了更里面一点的阿萝,高下还是立见了。素珍心道。
可是,她没有回答连琴,怎么答。
连琴见她没事人似的笑着,从小行囊拿出gān粮,硬邦邦也吃的津津有味,不禁冷冷道:“冯素珍,你真觉得是六哥对不住你?你知道毒杀他母亲的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你爹!朝中谁是你爹的余党,我们不知,但这些人就是你爹余党杀的,为了怕你把他们也查出来。六哥还能如此待你,哪怕是补偿,也已仁至义尽,他是更爱阿萝,那又如何?”
☆、359
“你说什么?”
素珍慢慢拿下嘴边的馒头,一字一字问道。
“连琴!”连捷甚少丢失贵价公子的典范,此时低吼一声,脸色都变了仿。
连琴看着他,脸色铁青,“七哥,你肯定以为我疯了,可事到如今,该把事qíng告诉她了。六哥不能老这样微服出巡。我们可怜她,谁来为六哥来考虑?靥”
连捷目光复杂,转瞬反复,最终长叹一声。
“他对外宣称夜梦玉妃娘娘难安,到陵园斋戒数日方才出的宫,拿他最爱的母亲来说谎,你知道他有多难吗?”连琴转看向素珍,也是一字一字说道。
“你方才到底在说什么?玉妃是我爹杀的?其他的事我不要听,我只要知道这件事!”
素珍扔下手上所有东西,双眼红透,紧紧盯着连琴。
比连琴方才模样要痴狂十分!
连琴心惊,但咬了咬牙,并不退缩,“是!”
“不,不是这样,若果真是如此,他半年前就知道,为何还和我一起?”素珍大声问,眼里终于涌上一层雾气。
连琴冷笑反驳,“是,在朝廷上知道你是冯家遗孤那天,他就想疏远你。”
“可是,七夕之后,你们见面了,他还是重新接纳了你,和你在一起。”
这几句猛地撞进素珍脑里,当天不甚清晰的东西,慢慢在脑里清晰起来。
当时他的冷漠、决绝还有疏远……原来不仅因为她是罪臣冯少卿的女儿,不仅她是李兆廷曾经的未婚妻,还因为,冯少卿杀了她母亲!
她握紧双手,脑中轰鸣一声,只觉呼吸都是困难的。
“那他还眼睁睁看着我查这个案子?然后等我心心念念爱上他,正好阿萝回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弃我,还是说,无论有没有阿萝,他还是会舍我、报复我?”她听到自己哑着声音,一点一点问连琴。
连琴摇头,眼中仍旧带着巨大的愤怒,却也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哀,“眼睁睁?他没有眼睁睁……原本,我们建议他让你查这个案子,让你自己发现真相,也许,也许如此,你能待他更真心一些。”
“可是,他没有接纳,他说,你若知道这事,心里肯定难受,他不想以前人恩怨责任去束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