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_作者:墨舞碧歌(659)

2016-10-16 墨舞碧歌

  他沉默了一下,紧跟在旁。

  到得宅门,玄武几人过来见礼,青龙见连玉足上只套着一双云袜,不由得语中带惊,“主上,你的鞋子……”

  连玉伸手止住他说话,目光落到素珍身上。

  素珍却一句话也没有,和他擦身而过。

  *

  不知走了多久,四个时辰,还是五个时辰,她终于回到上京熟悉的街道。

  她的腿是麻的,浑身上下每块骨头都痛,却不想停下脚步。

  她其实想停下来,可找不到地方。

  提刑衙门提刑府已不能回去,霍家别院,无qíng他们也已然离开,即便人还在,她也不可能再回去找他们。

  谁也救赎不了她,她也不想再与谁呆在一起,给他们的生活带来麻烦,倒不如就这样带

  L着快乐的记忆散去。

  也不必知道,无qíng还是小周,谁好谁坏,是谁的眼线,甚至追命和铁手是不是也有诈。

  真相既然不一定美好,为什么一定要求个明白?只要厮守的时光,有笑有泪,还不足够?

  就似那年窑dòng和连玉初遇,遇上同行,岔道分手。

  世上所有的关系莫过于此。

  聚过,终究会散。

  也许,是生离,也许是死别。也许长,也许短。

  站在上京黑夜的街头,这个国家最热闹的大街上,无数人如水而过,素珍痛苦的弯下腰来。

  “姑娘,你还好吧?”过程中,偶尔有人投来疑惑的关心。

  素珍想道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缓起来,漫无目的前行,摸了几个看似富贾的钱袋,将银票装到一起,去了京中最大一间花楼。

  门外guī奴见她一介女流,想将她赶走,但他惯见权贵,眼力不差,几乎立刻发现她一身衣物竟是异常名贵,京中多人物,正犹豫之际,素珍从怀中摸出两张银票塞进他手中,“不要姐儿,只需上最好的酒。一张是酒钱,一张给你。”

  两张票子,一张千两,一张百两,那男子眉眼顿时亮了,也不管她是男是女了,不男不女都行,忙不迭道:“姑娘请,小人这就去安排。”

  素珍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但楼里的人从老板娘到头牌都不敢撵她,还给她备了客房。

  只因一个来喝酒的商人对这个喝得两颊晕红的姑娘生了兴趣,却被她几句话吓得屁滚尿流,她也没说什么,只点评了几句权非同府上的家居设计。另外,告诉老板娘,酒钱若不够,可以到逍遥侯府讨。

  因最近朝廷对官员管制严格,也没朝官出入,不知她这个过气提刑竟变成姑娘躲在了这里。

  开始,有客人对她好奇,但被老板娘“善意”劝阻,说出她和权霍两府的渊源,谁都不敢再造次,心忖这个姑娘定是皇族,否则,本来就没有多少个女子敢如此肆意在花楼喝酒。

  她开始怕连玉会追来,很快宽下心来,他没有,若论绝qíng,她总比不上他。

  他看她约莫也是半恢复了过来,便也不再管顾。

  走前,她是多么想大声质问他,可是,聪明如他,会想到告知她的人,她不能让他知道她哥哥还活在这世上。

  他不杀她,不代表他不对她兄长斩糙除根。

  花楼纸醉金迷,吵闹异常,可也只有这个地方,能让她有片刻安生。

  她的脑袋不能空下来,只能醉,只能伴着嘈杂的声音方能入眠,黑夜买醉,白天昏睡,日复一日。

  否则,她会疯。

  她每晚噩梦,看到满身鲜血的父母和红绡。

  她想过无数次死,可一想到这条命是他们费尽心思留下,她便不敢,她已罪孽深重,愧对他们。而且,万一哥哥被捉,她就是他保命的筹码。

  可是,活着,让她感觉生不如死。

  手上的伤她没有管,起脓溃烂,其实,早在下刀前一瞬,她心底就知道,她下不了手,所以,她伸手去挡。去接受这个惩罚。

  但这个惩罚毕竟太轻。

  这天晚上,她仍独自在一隅喝着闷酒,却听得隔壁一桌五六个男子在高谈宽论,说的是全民科举的事。

  平素那些男子chuīniubī的话她一点也不感兴趣,今日她空dàngdàng的脑袋总算有了丝可以关注的东西。

  原来,又一届科举如火如荼已到了殿试阶段,两天后,便是大试之期。

  也是,她已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

  众人谈睥睨天下推行改革的天子,谈各地成绩优秀的贡士。这些贡士中,竟有好几个女子,表现都是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