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提刑,主上命白虎带人挖掘密道,一旦战起,到第三日上,不论战况如何,都必须带李提刑离开。”白虎连忙解释,“我们不能从城门口取道,必须偷偷撤离。”
“若他后面打胜仗,我也要走?”素珍审视地看着三人,“这场仗他没有胜算,否则便是胜算极低,对不对?”
说到最后,她握住微微颤抖的双手,“他到底怎么告诉你们的,你们如实告诉我!否则,我哪里也不去!”
白虎不知如何应答,焦急地看着小周和明炎初,明炎初上前,压低声音道:“李提刑不必担心,皇上怎会打无把握之仗,你看今日权非同造反,这千军万马的悄悄带着,皇上不也应付过来了吗?”
素珍心道:折损了上万人马,这亏果然“小”。但她也不反驳,只紧紧盯着明炎初,明炎初一阵心虚,只当作没看见,仍笑着道:“皇城是皇权的象征,谁也不知道叛军会什么时候派兵突袭,城中虽有几近两万禁军侍卫,但还是不安全,暂回民间是最权宜的做法。”
素珍几乎立刻明白了连玉的用意。
他要她等三天方才行动,是想让有心人以为她仍在宫中,随后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从密道离开,偷天换日,撤出皇城。
她眼眶酸软,心qíng复杂,但终于还是没有追问下去,不管让她离开是因为胜算渺茫还是预防叛军攻城,杀戮流血,她总等着他就是了。
明炎初出去的时候,问她可有话带给连玉,他一定派人把话送到,素珍本想过去研墨写
L信,最后却只说了这么一句。
夜深,明炎初宿到偏殿,白虎领着大批内卫在殿外守着,到得一定时辰,与小周相换。
这个非常时刻,他们谁都不敢离她太远,警惕着方便随时保护!
小周贴身守护,但连玉的龙榻和软榻她都不敢轻易上去,可怜巴巴的在龙榻之下打了一地铺。
素珍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末了,小周的声音从黑暗里幽幽传来,“怀素,睡吧。”
“睡不着,在想些事。”她笑笑答道,“你睡吧。”
小周却不依不饶地问:“想什么?”
“我在想,若他战败被俘,我该怎么做?”素珍也没瞒她。
小周直想抽自己一个耳刮子,让你问!
她危颤颤的天人jiāo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你会怎么做?”
“làng迹天涯呗,还能怎样,难道还殉了他不成?”素珍声音中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小周愣了一下,末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主上心里,肯定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所以,他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如果在他身边,他兵败,我该是活不成了。”素珍的声音轻了下去,“不说你主子了,睡吧,我累了,想睡了。”
*
此时,宫中有的地方依旧灯火通明,譬如皇城城楼顶上。
在接到天子大太监传回的命令后,守城将领带着守城兵士数步一岗,警惕地凝视着护城河以外的qíng况。另有几队人马在护城河以外数里侦察着、搜索着。
一墙之隔,就是皇宫。
哪怕,皇族早已倾巢而出,如今正在皇陵山谷抗敌,但皇宫是皇权的象征,绝不能陷落!
皇城自傍晚时分开始进入戒严,一万七千禁军临危接命,誓死保护皇城安全。
但这些尽忠职守的官兵们,他们忘了注意城内的qíng况。
也许该说,那本就不是他们该注意会注意的地方。因为,叛军只会从城外攻来。再者,他们即使有人盯视内墙里面的qíng况,也未必能注意到,远处猫腰低伏在灌木从中那一行十数、身手矫健敏捷的黑衣人。
“父亲,您说的豁口到底在什么地方?”这时,为首一名黑衣人低声询问旁边的中年男子。
“就在这西城楼的第六岗之下。”
对方沉沉一笑,扬手朝目标指点过去。
随着他浅浅一语,不难看出,从为首黑衣人到余下部众,无人不透出雀跃之色。
男子眸中jīng光乍现,仰首夜空,仿佛对天而语,“这些年间宫中七名内侍探子每晚趁守城将士不备,从墙下经过,逗留须臾进行敲击挖掘,十数年之功,终将西城楼下一处城基凿松……老天乞怜,定要助我和公子成就毕世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