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心中一怒,直想一脚踹到她脸上,但李兆廷面前,她自然什么也不能做,她把他看住,“兆廷,是我错了。你看这样好不好,连捷他们的事,我不再纠缠,你让我跟他们见上最后一面,然后我立刻离宫,在你眼前消失得远远的。”
她说着,看了他和阿萝一眼,颇有丝意味深长的味道。李兆廷心中一沉,那怒意却是更甚。
“我不允你要求,你便以离宫要挟?相难于我的好意!好,你既如此硬气不肯治病,我也相迫于你,那么你也莫要吃饭喝水才好!”
他手上如此用力,快把她骨头捏碎,素珍此处伤患方才包扎,李兆廷撤手之际,已是一手鲜红,他上前一步,在chuáng帏帐上一擦手,冷冷一笑,旋即转身,环住阿萝便大步出了门。
小四冲素珍恶狠狠一眼,“死丫头,活该。”
素珍也不理他,退后一步,仍在chuáng边坐下来。她伤重未愈,李兆廷不当回事,如得她一个,
连玉死了,她也不当回事,但如今她绝不可以,药箱就在chuáng上,她自己去翻纱布,药物,小四讨了个没趣,又看她肩上血流如注,有些吃惊,竟有丝心虚,赶紧扭头走了。
肩上的伤有些不好处理,素珍脱下中衣,摆弄许久,方才把伤口将将裹住,却也疼出一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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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偏殿,李兆廷冷冷吩咐侍卫,“冯氏若无悔过之心,肯见医师,无论她求见于我多少次,都绝不许替她传话,违者,斩!”
众侍一惊,慌忙答话:“谨遵世子之令,属下等克不敢违之。”
走到一处,李兆廷把阿萝放开,“你且先回宫用膳,我回殿中处理些事,晚上找你。”
阿萝点头,“好吧。兆廷,你莫要为她痛心,你跟我说连玉,她又如何值得。”
“我明白。”李兆廷抚住她发丝,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阿萝看着他领着小四和侍卫身影远去,心里微微一笑。李兆廷虽不至于绝了对方的饮食,但此次怒气当真不小,这午膳也没了心qíng再继续。
她微微眯眸,招过身边一个宫人,淡淡吩咐道:“去替我找一个人。”
“不知顾主子想传谁觐见?”宫中历来有宫中的规矩,李兆廷虽未登基,阿萝也尚未有名位,但那点眼色谁会没有,谁是将来红人,根本不必明说,宫女内侍们都一口一口主子叫得十分顺溜。
“萧司膳。”阿萝缓缓说道。
片刻之后,萧司膳慌慌忙忙来到阿萝寝殿。
“司膳大人,许久不见。”阿萝坐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宫破之后,萧司膳并未离宫,其时根本不可出城,虽有些金银财帛,但出不了上京,人心惶惶,也没有太多用处,与许多宫中侍官一样,她好不容易爬到今日位置,更不想离去。这皇城始终会迎来它的新主人。到时,她也自有新的机遇。
这位顾姑娘再次以新君爱宠入主皇城,是她意想不到的,但早已在昨日,他们到来不久,这消息便在宫中传了个遍。
她心中惊疑,不知这位姑娘找她是为什么事,但终究,往日虽知太后不喜她,她却看在天子十分爱护上,从不敢有半丝得失,此次传召,该不会是秋后算账。她如此这般想着,行了跪拜之礼,按的是宫中主子的位份,又恭恭敬敬的道:“见过姑娘,不知主子召见奴婢,有何事吩咐?奴婢必定尽力办去。”
那阿萝啜了口茶,笑道:“姑姑不必拘谨,阿萝昔日在宫中,颇得郭司珍照顾,心中寻思,此次回来,若能在世子面前说上话,定要做些报答才好。听说宫中尚宫之位自前任尚宫病逝后从缺许久,阿萝想这郭司珍倒是适合……只是,”说到此处,对方略略一顿,淡淡把她盯住,方才接续说道:“但又觉得,萧司膳才华出众,倒不该太任人唯亲。萧司膳以为呢?”
萧司膳俯身于地,闻言心中又是惊又是喜,她在宫中时日也不短了,若还听不出这位姑娘的意思,那当真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她要自己替她办一件事!
若是事成,日后归附于她,这尚宫之位就是——
但但凡收获,必先付出,这美差的代价只怕并不小!她心中一番计较,末了,一咬牙道:“姑娘这般说话,真是折煞奴婢了,为主子办事是奴婢的份内事,姑娘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