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着一双漆黑的眼睛,一扬眉道,“不趁着现在朕还没下令之前开口邀个功?毕竟昨天你救了朕的命,你有什么请求先提出来,朕不会连这点颜面都不给你。”
这话让晏殊青翘了一下嘴角,“我只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qíng,跟对象是谁无关,就算昨天被烈龙攻击的是平民百姓,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如果只是因为我救的人是皇帝就有了功劳,那我刚才也不用怕您了是不是?”
放下心里的大石头之后,他反而变得坦然,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甚至带了些跟年龄不符的孩子气。
皇帝看了他良久,慢慢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的脑袋,掏出了腰间的枪。
冰凉的枪管下一刻抵到了晏殊青的脑袋上,冰凉的触感让人本能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晏殊青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过了,就算以前有过,最后也全都咽气了,而现在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被人抵住脑袋了,而他却永远不可能反抗。
心里意外的平静,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皇帝盯着他神色依旧的样子,半眯着眼睛露出危险的笑容,“刚才你在这间屋子里想必已经看到了,就是这把枪打碎了王重山的肩膀,现在只要朕按下扳机,你也会变得跟他一样,只不过他碎的是肩膀,你碎的是脑袋。”
晏殊青这会儿才明白,皇帝之所以让他留在这间屋里,除了让他亲眼看看王重山的下场以外,其实也在用这种方法给予他同样的震慑。
可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皇帝要杀他?虽然君心难测,皇帝做任何决定都很正常,但他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败坏了军部的形象就要杀了他给全国人民一个jiāo代吗?
保险栓“咔擦”一声打开了,微弱的气流冲到皮肤上,引起一层细小的jī皮疙瘩,这时只要皇帝的食指轻轻一弯,他这条小命就没了。
“本来朕没想动你,只不过今天听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qíng,听说你是个变异的服从者,现在还是亚希国紧追不舍求而不得的‘实验品’?”
这话一出,晏殊青心里瞬间有了答案,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原来如此……
亚希国既然能对他出手一次,就肯定还有后招,而与其日日都陷在被敌军取走基因的风险之中,不如先下手为qiáng宰了自己这个苍剑未来最大的“安全隐患”,到时候尸体都被烧毁了,就算再前沿的科技也提取不到他的基因碎片。
而皇帝刚刚处理掉王重山,哪怕是靳恒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到时候只要把责任一撇,不仅能给军部一个jiāo代,还永绝了后患,真是一箭双雕一劳永逸的好计策。
想通了这一层,晏殊青知道自己今天是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了,只是可惜死到临头,都没能回靳恒的那最后一条信息。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尖锐的疼痛,下意识的攥紧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有再说一句话,艰难的闭上了眼睛。
盯着晏殊青献祭一般豁出去的表qíng,皇帝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晏殊青,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开口求qíng,朕今天就不会要你的命,君无戏言。”
晏殊青闭着眼勾了勾唇角,却最终没有再说一个字。
如果皇帝下了杀心,再邀功也是死路一条,何况如果他是懂得邀功求赏的人,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食指皮ròu与扳机摩擦时发出的声音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那么刺耳,“砰”一声巨响传来。
晏殊青一下子摔在地上,皇帝的枪口冒出缕缕余烟。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晏殊青甩了甩被气流冲撞的有些发晕的脑袋,撑着身子半坐起来,愣怔了一下才意识到皇帝放的竟然是空枪!
倏地一下抬起脑袋,对上皇帝那双玩味的眼睛,“怎么,被吓傻了?”
“您怎么……”晏殊青露出惊愕的表qíng,他怎么可能没有杀自己?
“吓唬吓唬你罢了,你这傻孩子还真信?”
皇帝失笑起来,方才脸上山雨yù来的yīn沉彻底消失不见,满眼都是笑意,看向晏殊青的眸子越发的欣赏,甚至纡尊降贵的亲自走到他身边,把他拉了起来。
直到站起来,晏殊青还处在混乱之中,对上他疑惑的双眼,皇帝嘴角的笑容更甚,“靳恒那臭小子没挑错人,虽然你也是块硬骨头,以后保准要跟那臭小子杠上,但他那臭脾气就是欠人收拾,以后有个厉害对象倒是让朕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