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往事,李恪然死死攥着拳头,狠狠地瞪着晏殊青,恨不得撕碎他的脸。
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却没有在晏殊青脸上留下丁点痕迹,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开身毛衣和牛仔裤,仍然是当初刚从军校毕业时的模样,可比他小两岁的李恪然,黑huáng的皮肤上已经有了皱纹,浑浊的眼睛配上潦糙的头发,简直像个四十多的中年人。
看着他发疯的模样,晏殊青神色不改,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若是以前,单凭“李恪然”三个字就足够牵动他的心弦,可现在即便面对他无端的指责和谩骂,他也一无所感,只觉得这个男人既可笑又可悲。
“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今天拦住你请你吃东西,不是施舍你,也不是看你笑话,因为就算换成是条流làng狗我也一样会这么做,对象跟是不是你都没有关系,你在我心里没那么重要。”
一句话让李恪然面色陡然惨白,僵在原地忘记了动弹。
这时,晏殊青抱着怀里被大吼大叫吓得一直不敢抬头的小家伙站了起来,很淡的冲他笑了一下说,“钱我已经付过了,如果没吃饱你可以再点一些或者直接打包带走,钱记在我账上,时间不早,我得回家了。”
“恪然,有缘再遇吧。”
说完这话,他拿起围巾往外走去,站在原地微微发抖的李恪然却在这时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
晏殊青看了他一眼,神色依旧坦然,眸子中没有半点不耐,也没有半点曾经的爱恋,这样的目光刺伤了李恪然,他张了张嘴,哑声叫了一句,“殊青哥……”
这是时隔多年后,他第一次叫出这个称呼,但晏殊青却微微的拧了下眉,不动神色的甩开了他的手。
“还有什么事么?”
这会儿李恪然再也没了方才嚣张跋扈的样子,瑟缩一下,眼泪掉了下来,“……殊青哥,你别介意我刚才的话,我只是一时qíng绪失控这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是真的很怕见到你,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哪还有脸再见你啊!”
他的眼泪一滴滴的砸下来,晕开了脸上的脏污,看起来十分可怜,恍惚间仍然是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学弟,让人忍不住对他宽容几分。
可晏殊青却很清楚,刚才那些谩骂根本就是他的心里话,但这些都无所谓了,毕竟他并不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如何看待自己。
淡淡的翘起嘴角,他礼貌的回以微笑,“不必道歉,我没放在心上。”
说完这话他继续向前走,李恪然忍不住啜泣起来,“殊青哥,我们这么久没见,难道只能说这些了么?你现在高高在上,而我就是个流làng的乞丐,以后我们或许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乞丐”两个字让晏殊青停下了脚步,李恪然破涕为笑,赶忙抬手擦了擦眼泪。
“殊青哥,我再也不胡乱说话了,我们就只是随便聊聊行吗,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晏殊青回过头来,却没有重新回到座位,只是靠在旁边一张高脚椅上,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似乎不想谈论太多自己的事qíng。
他站在一片光影之中,头顶氤氲的光芒洒下来,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笼上一道暗影,衬得他更加身姿挺拔,英俊惑人,右脸那道碗大的疤早已消失不见,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柠檬水,举手投足,清俊得犹如一根挺拔的翠竹。
李恪然默默地看着他,心里一片锥痛和怨恨。
一直以来,他对晏殊青的感qíng都很复杂,既有看不起又有舍不得,而更多的是压抑在心中从没对人说过的疯狂嫉妒。
同样是寒酸出身,晏殊青却永远那么出类拔萃,成绩好人缘好,似乎是注定的天之骄子,可他机关算尽却始终是碌碌无为,所以他利用他、伤害他,甚至不惜下chūn药拆散他和靳恒……
可到头来,他还是一无所有,晏殊青却已经站在了金字塔尖上。
曾经,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只要对他露出点笑容,这个英俊优秀的男人就能为他赴汤蹈火,可他从没有因此感动,甚至背地里无数次骂他蠢货,但是当他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愿意拉他一把的却只有晏殊青……
他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过他?
如果在他没有变异之前,自己就能紧紧的套牢他,再也不削尖了脑袋高攀豪门,自己是不是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