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挤在赵璨身边坐下,搓了搓手,将食盒打开。腊八粥是昨夜连夜做的,熬到今天早上,又香又稠。不过后来又放在冰雪里冻过,到这会儿已经彻底凉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了。
“放在火盆上热一热?”赵璨说。这么冷的东西,自然不能直接吃。
平安摇头,直接舀了一勺子结冰的地方塞进嘴里,然后叹气,“久违的冰棒!”
他记得小时候街上有卖那种红豆冰棍,两毛钱一根,还有素的白糖冰棍,一毛钱一根。夏天的时候小孩子基本上都会买上一根。这么久远的童年记忆,居然还能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平安对那个世界还有所怀念的话,那么他怀念的,大概也都是这些曾经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的外物吧!便利的jiāo通,现代化的家具,电梯,抽水马桶,当然最重要的是网络。
赵璨皱了皱眉,为平安脸上露出的那种表qíng。
之前他看见过一次,就是在自己跟平安之间彻底坦诚的时候。他不知道平安到底想到了什么,但是自己却很不喜欢。好像他在怀念着另一个与自己全然无关,也根本不可能抵达的世界。
“在想什么?”他夺过平安手里的勺子,也跟着吃了一勺冰,然后皱眉,“太冰了,别这么吃。”然后不由分说将之放到火盆上去热着。
要热粥,火盆自然只能暂时取出来。平安将沙发上放着的被子展开,把两个人都裹住,然后说,“对了,写信的时候不方便问你,董宁辉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在皇帝那边,平安是个远离这些事qíng,专注办报纸的人,所以除了那天赶鸭子上架劝说了皇帝一通之外,平安没有再过问过这件事。而且这种事qíng,宫里肯定没人敢议论。
但平安觉得,赵璨肯定知道。
赵璨将常衡的事qíng说了说,“所以说,咱们的皇帝陛下被人坑了一次。那个常衡是张嫔的人,帮着张嫔的哪个儿子都正常,根本无法确定。这一招可真是够狠的,将范围圈定在了三个皇子中间,偏偏又不能确定是谁。”
平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qíng,忍不住说,“那个常衡是来捣乱的?”
赵璨笑了一声,“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张嫔并不知道常衡的身份,皇帝知道,却不说。也不知道经过这件事,他会不会迁怒张嫔。”
说这话时,他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之色。平安脑子一转,就知道他想到了自己被迁怒的母妃。赵璨对这件事的心结,恐怕比他想的还要更深。
这么想着,平安道,“管他呢,让他们狗咬狗不是更有趣?”
“那个常衡估计就是这个意思。我也是知道这个人之后,让人去调查才发现,原来他很早就到了张嫔身边,取得信任。而且你恐怕不敢相信,我那三位兄长,居然都对他十分信任。也不知道他暗地里都给他们灌输了些什么东西。”赵璨道,“其心机如此深沉,简直令人后怕。”
上辈子,这个人竟从始至终都没有bào露过。但是仔细想想,许多事qíng里头恐怕都有他的影子在。尤其是后来赵瓖,赵玟和赵玘自乱阵脚,将好好一盘棋折腾坏了,结果三个人都没有落到好处这一点,简直可疑。
赵璨以前就觉得奇怪,能有那样的手段和城府的人,为什么会连自己另外两个亲兄弟都搞不定?却原来里头还有这么一段公案。
平安想了想,道,“虽然如此,但是到底是谁做的,陛下心里应该有数吧?你估计也猜到了?”
“应该是赵玘。”赵璨说。如果说今日之前还是怀疑,那么今天看到赵玘的表现,他就有八九分确定了。
在这之前几乎没人注意过他,可见其隐藏之深。说起来,还应该多谢常衡。
平安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上辈子也发生过这件事吗?”
虽然平安知道赵璨是重生的人,但是只知道他是被赵璨害死,其他的都没有问过这会儿不由好奇起来。
赵璨摇了摇头,“没有。”
但说到这里,他忽然怔住,脑海中闪过一个此前从没有想过的问题。
平安见他这个表qíng,连忙问,“想到什么了?”
“上辈子我根本没发现过常衡这个人的存在。倒是我那三位兄长,最后反目成仇,互相算计,内部消耗,没什么好结果。我刚刚只是忽然想到,上辈子我虽死了,但赵璇就安安稳稳的登上皇位了吗?”赵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