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
疏枝捂住嘴唇,怕自己大哭出声,最后还是跌坐在地上,身体因为压抑而不住地颤抖。——容太皇太后的双眼,已经合上了,再也不会睁开。
寿宁宫的消息,送到左氏耳中的时候,左氏有些愕然,随即不悦地沉下了脸色,质问一旁的chūn喜。
“不是吩咐了太医,要好好吊着她的xing命吗?怎么就去了?!”
景兴帝已崩天,寿宁宫的太皇太后存在,不过是左氏一张虎皮而已。左氏还想着吊着容太皇太后的xing命,使得后宫中传出的旨意更具威信的,若是朝臣有意见,她还可以抬出容太皇太后来挡一挡的。
谁料她这么快就熬不住了。
“张太医倒是尽心尽力医治的,奈何太皇太后身体早就掏空了。所以支持不住了。”
chūn喜将寿宁宫太医的话语略略说了一遍,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左氏听到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
自从左氏成为太后之后,chūn喜就觉得自己不能明白主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了。或许,她从来就没有明白过。
“晦气!少不得要去寿宁宫一趟了。让人看好皇上了,皇上年幼,不能去那种晦气的地方。”
左氏没有理会chūn喜在想什么,只吩咐了一定要看好新帝,便让chūn喜唤人来换妆了。
此时寿宁宫有丧事,对于左氏来说,当然是晦气的。严律政和关内卫已经败给了蒋博文,如今皇家又添了这一桩丧事,怎么说,左氏心中都觉得不舒服。
寿宁宫中的,毕竟是大永的太皇太后,如今她崩天了,该有的葬丧礼仪都会有。而左氏,当然也会全力扮演一个悲苦的皇家媳妇,在寿宁宫哀哭。
疏枝看着哀哀痛苦的左氏,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是低低劝慰道:“娘娘请节哀,太皇太后在天有灵,也不忍娘娘如此的。”
“疏枝姑姑也请节哀。”左氏泪眼朦胧,抽噎慢慢平稳下来了。疏枝是宫中的老人了,还曾伺候过景兴帝,左氏也不想将疏枝怎么样。
就当在宫中多养一个闲人而已,皇宫也不差这一点钱。
疏枝也顺着应下,还道待太皇太后的后事办完,再去慈宁宫聆听娘娘jiāo汇云云——左氏乃太后,已经搬到慈宁宫了。
太皇太后的丧礼,由礼部属下的祠部司主理。礼部这几年经手的皇家丧事有点多,cao办丧礼乃熟练工种了,也不用怎么请示,就将太皇太后的丧事办妥当了。
景兴帝已崩天,新帝这么年幼,还是在这样的局势中,太皇太后的哀荣自然是一般般的。
礼部只是按照基本的章程来办,有多隆重那还真是说不上;再说了,就算礼部想将太皇太后的丧礼办得风光隆重,户部也没有那么多钱。
就在左氏在寿宁宫为太皇太后痛哭的时候,蒋博文带领将近二十万陇右卫,已经踏进了关内道,离京兆越来越近了。
这个局势,让左良哲坐立难安,尤其在得知直沽一带的兵力,才有三万多的时候,他更是冬天里都觉得冒冷汗。
七万多金吾卫,还有三万多直沽士兵,统共才十余万人,怎么对抗陇右卫二十万人?
“我已经再发调兵令,令冀州的士兵前来京兆,大约也有三万多士兵,希望他们能在蒋博文之前到来。”
郑棣恒这样说道。如今京兆局势危急,只能从这些地方调兵了,这已经是离京兆最近的兵力了。如今,只希望关内道的府兵,还能拖迟蒋博文的脚步。
魏延庆的意见也是这样,万一蒋博文真的围攻京兆,只凭七万金吾卫的力量,不足以对抗陇右卫,必须借助援兵。
只是艰难的是,大永原先有上百万兵力,到了这个京兆艰难的时刻,竟然没有多少兵力可以调来救驾!
唯今之计,能调来多少兵力就算多少了。
京兆上层官员的紧张,直接影响了官场的氛围,不少消息灵通的官员,已经知道了蒋博文bī近京兆的事qíng。知道这个事qíng之后,惊慌是他们的第一反应。
岭南道、陇右道两大战场的事qíng,这些官员当然会知道。他们也清楚知道,大永的兵将在这两大战场上,几乎都是折损的。
如今京兆危急,朝廷还有没有兵力可以守住京兆?这是官员们的疑问,而他们也无法从兵部、金吾卫口中得到答案。
没有答案,那就是不确定。万一京兆被攻破,那么他们这些朝官下场会怎么样?素闻蒋博文是不留降兵,那么朝官不就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