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以为,养在后宅的女人,大多是娇弱,根本就吃不了苦。谁知沈宁主仆三人,跟随着他们急行军连续奔跑了一天,也没有喊苦。
在章寻为了照顾沈宁,yù停下歇息的时候,还遭到了沈宁的阻止。
“章大人,我们还受得住,此去河内道,抓紧时间为上。”
沈宁笑笑道,让章寻继续行军。章寻是中郎将,沈宁为示敬意,称呼他为章大人。
“既如此,我们再走两个时辰。若是小主子觉得可以了,我们再停下来。”
章寻倒不敢托大,对沈宁还是以属下自居。以沈家如今的地位,沈宁当然是章寻的主子。
一行人,又策马奔跑了数个时辰,到达江南道的福州,这才停了下来。
当秋歌就着烛火,看见沈宁大腿内侧的红肿破皮时,差一点就喊了出来。
“没事,我没事。拿药膏来涂涂,明早就没事了。”
沈宁的神色倒是轻松。细皮嫩ròu的,又骑马跑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不会红肿破皮呢?这也太正常了。
幸好在出发之前,沈宁吩咐秋歌从胡氏安和堂拿了一些膏药,如今可用上场了。
“战场的士兵,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呢?”沈宁又再说道,在秋歌给她涂膏药的时候,眉头皱了皱。
她只不过是骑马跑了一天,就这样了。那些禁卫军,每遇到一次战争,就需要急行军;还要作战杀敌,他们才是真的辛苦。
想到这些,沈宁就会想到这些年来,应南图所经历的战争。西宁道、岭南道战争的艰险,沈宁没有经历过,根本就没有具体的概念;这一次往河内道行进,只是短短的一天多,她就可以想象得到,应南图及禁卫军们是多么不容易!
从江南道的福州往西,经过毫州、阜阳、太和一带,就会到达河内道了。
章寻带着沈宁所走的,就是当年六路转运司所走的路径,这是最快的一条军道。章寻是军中人士,十分清楚这一点。
当然,如果只是他及禁卫军带着沈宁,当然不可能顺利经过这些地方——这些地方,是六路转运司和漕帮管辖的地方。
漕帮乃河海上的霸王,没有人可以不经过漕帮就走这一条水路。
章寻想着要经过这些地方,还要打通天地线才是,他要顾忌沈宁的安全,便想着从江湖中人下手,以顺利过关。
但是,在福州之时,沈宁拿出了一封书信,jiāo给他,让他去找六路转运使顾顺,余事就不用担心了。
大永的转运使,怎么会理睬沈家的书信呢?章寻心里这样想道,将信将疑地托人将书信送到了顾顺的手中。
让他惊愕的事qíng发生了,顾顺竟然亲自带着漕帮的主要子弟,说是会全力护送沈宁到达河内道,太和一带的水陆关卡,根本就不用沈宁cao心。
章寻不明白顾顺为什么会对沈宁这样礼遇,是因为他不知道两年前六路转运司运送军粮的qíng况。
其时沈华善前去河内道平乱,顾顺负责为河内道运送军粮,却遭到了西燕皇族护兵的伏击。正是张戈和应南图带着招讨司的士兵及时赶来,才救下了顾顺和漕帮子弟的xing命。
顾顺是大永朝廷的官员,但他更是漕帮的帮主,江湖中人最重义气和恩qíng。应南图的这份恩qíng,顾顺和漕帮子弟都铭记在心的。
如今应南图的夫人,要经过阜阳、太和一带,顾顺焉有不尽心的道理?况且这只是他举手之劳。
还有一点,顾顺这样能做到朝廷官员的江湖子弟,眼光和心xing都非一般。从西宁道、岭南道和京兆的几场大战下来,顾顺早就判断出沈家将来的影响,他正愁没有机会对沈家示好呢。沈宁这一来,他就找到了机会。
沈宁,是沈则敬唯一的嫡女。
“我看得不会错的,将来必定是沈家的天下。与沈家识于微时,这也算造化的。”
顾顺是这么对漕帮的子弟说的。为了以后计,他怎么都要护送沈宁一程。
沈宁当然知道这一点,心安理得地接受顾顺的护送,还让章寻可以省点心。顾顺是个醒目的人,他和漕帮的所求,她很清楚。
有了顾顺的护送,沈宁和章寻很快就来到了太和渡头,这里是江南道与河内道jiāo界的地方。上了岸,前行三十余里,就是河内道的辖境了。
临上岸之时,沈宁和顾顺道别,并且拿出了一封书信,笑意盈盈地说道:“多谢顾大人了。这封书信,是妇人的回礼。若是顾大人乐意,沈家禁卫军会有顾大人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