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副主考、同考官等二十多个人都在聚奎堂里,看着那一堆堆的朱卷,久久不语,再看看那新鲜出炉的chūn榜,聚奎堂里有一种死寂。
“都再次核对过了吗?这个结果没有错吧?”还是萧仁厚最先打破了沉默,问向魏晋度、龚如熙等人。
“都仔细核对过了,朱卷和墨卷都对得上,这个结果是没有错的。而且经过经过姜选一事,没有人敢再有半点疏忽,都是严格按照考核的准则来阅卷的,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魏晋度回答说,他的脸色憔悴眼神疲惫,连日来的辛劳准备阅卷评卷等事宜,他和龚如熙等人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好不容易将考卷评完了,却还是这样的结果。
在场其余的人听了魏晋度的话,都点点头,表示qíng况正和他说的一样,绝不存在什么舞弊之类的行为。开玩笑,有了姜选的事qíng,谁还敢再舞弊?那不是拿小命在开玩笑吗?
叶正纯的神qíng是难得的严肃,那句口头禅就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在说了,他皱着眉头,看向chūn榜,除了无言还是无言。
chūn榜上,列着二百个名字,是经同考官、副主考和主考经过层层筛核选出来的前二百名考试的名字,也即这次chūn闱重开的贡士。只是,这二百个人中,还是江南举子最多,甚至比上次还多!这次前十名举子之中,还是有七个来自江南一带的,而北方,尤其是关内道的举子,能进榜的寥寥无几。
这个结果,这个chūn榜,怎么公布出去?在场的官员想起贡院门前愤怒的举子,只怕这个chūn榜一出,又将会引发一场bào动,那种场面,萧厚仁和叶正纯可不想经历一次了。
上次的bào动还可以用重开恩科来安抚,若是再次发生bào动,还能用什么来安抚士子?那样的结果,萧厚仁和叶正纯想一想都怕!
可是,这个结果是经过严格审核得来的,是公正公平的!在科考一道上,和南方举子相比,北方的举子真是太弱了,这样的结果,让这些考官都十分无语。不说诗赋一道了,就说五经义、四书义,那谋篇布局那叙述观点,高下立见的啊。
chūn闱以才学取士,这样一来,chūn榜自然是江南举子居多了。就算是勉qiáng让北方举子进榜,这些官员也觉得过不了自己眼光那一关啊。
叶正纯是江南人,江南举子才学胜人,这原本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qíng——前提是如果他不是chūn闱主考官的话,如果不是出现姜选chūn闱案的话,如果不是曾出现举子bào动的话,他肯定会大笑三声!
但是,唉唉唉,他现在只想长叹三声!再次感到自己是这次的主考,实在是太悲催的事qíng!
可是,现在这种qíng况,有chūn闱弊案、举子bào动在先,若是真按照这个chūn榜张贴出去,叶正纯可以想象必有牢狱等着众考官在后了!
不管实qíng是怎么样,在bào动的百姓和举子面前,就连皇上,也只能选择妥协啊!妥协的结果自然就是这些考官们去当替罪羊了。——这个道理,在场的官员都很清楚,所以他们的面色都很难看。
一众官员聚集在聚奎堂,亦苦无对策。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没有人能提出有效的解决办法。眼前这样的qíng况,怎样都是为难的!按榜发吧,怕出事,违心调整吧,也怕出事,对江南举子也不公平。
就这样gān瞪眼也不是办法,最后叶正纯说离放榜之日还有三天,令各考官退下去想办法。
“如果没有发生姜选的事qíng,四月二十一就要殿试了的,如今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实在是不能再拖了。皇上已经有旨意,端午之前要举行殿试,所以越快张榜越好!”当聚奎堂只剩下这四个人时,萧厚仁再一次指出时间的紧迫,这三天一定要想出解决办法,可不能再拖了。
“我们先把这个结果报给皇上吧,等候皇上裁决。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如实张榜了。至于结果怎么样,那就是以后的事qíng了!”魏晋度已经做好了进大狱的准备。他这个礼部尚书做得也够悲催的了,接二连三地出事,他感觉自己最近白发都多了几根。
这四个人协商一致,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个chūn榜如实上报长泰帝,要不要如实张榜,就静听圣裁了!
出乎叶正纯等考官意料之外,长泰帝并没有密下chūn榜的事qíng,反而将此事在朝堂上说了出来,道是江南举子还是居chūn榜最多,怕会引起举子bào动,向各部官员征求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