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_作者:平仄客(258)

  在忠于职守这一点上,他自认为问心无愧。受廷杖之刑又如何?他根本不曾畏惧过——吕务厚的拗xing子这时候又犯了,当年他敢以区区县令之身检举十堰刺史贪污受贿,现在也敢以区区五品给事中的职位廷诤面折。

  当下,他不顾申科和卢祖升等人的求qíng,直直叩了几个头,高声说道:“臣甘愿受罚!只是左良哲资历确不能任职门下侍郎,恳请皇上收回诏令。臣斗胆直言,皇上此举,实不合法理常规,恳请皇上听之察之。”

  申科和门下省的诸官员真想把吕务厚的脑袋摘下来,看看里面塞的是不是稻糙,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识时务?说难听一点,现下门下省的官员都还在跪着呢,你吕务厚想死也被拖累大家啊,这样局面怎样收场?

  本来长泰帝听了门下省官员的求qíng,脸色都有些缓和的了,火气也有些歇下去了的,如果吕务厚顺着门下省官员搭的台阶下,自动请罪一番,长泰帝也打算顺水推舟免了他的廷杖就算了。

  现在吕务厚的话一出,长泰帝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所有的官员都猛然感到大殿之上yīn寒了几分。

  长泰帝按捺住满腔的怒意,冷冷地说道:“诏书既出,如何能收回?泰州连年民安,难道不是左良哲治理之功?温珪章,你来说说,左良哲的政绩如何?”

  长泰帝点了吏部尚书的名,这诏书都已经通过门下省的审核下达到吏部了,温珪章早两天才调了左良哲的施政记录来看呢。

  “回皇上的话,左良哲任泰州刺史四年期间,为官务实清廉,百姓安居乐业,盗贼消声无迹。泰州境内还数次出现祥瑞之兆,可见左良哲治理泰州是有大功的。”温珪章恭恭敬敬地回答。

  泰州境内有祥瑞之兆是有过寥寥几语的记录的,只是长泰帝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此时温珪章的话一落,长泰帝的脸色就舒缓了许多,现在擢升左良哲名正言顺了,大永境内,有多少个地方出现过祥瑞之兆?

  “皇上,祥瑞之兆并不可信,前朝大安朝之时,安纣帝迷信白虎祥瑞,兴建白虎台,以致民不聊生,国家崩析。可见这祥瑞之事,并不可信,但凡信这个的,都是昏庸无能!还请皇上三思啊。”吕务厚听了温珪章的话后,马上就高声反驳了。

  所谓祥瑞之兆,根本就不能分清真伪,怎么能当作政绩呢?他也顾不得这是在宣政大殿之上,竟然将长泰帝和大安朝的亡国之君安纣帝联系在一起!

  这……这……,长泰帝自诩文治武功盛世,怎么能把他和安纣帝联系在一起呢?

  长泰帝的面色,门下省诸官员已不敢细看了,只觉得这大殿之上的气氛似要把人冻坏了。

  申科也顾不得殿前失仪的问题,当下大喝道:“吕务厚!”却也没有多说,连连向长泰帝请罪道:“皇上请息怒,皇上请息怒!”

  他原本还想将吕务厚调理给事中一职,好救他一命,现在看来是迟了!现在竟然还提到了安纣帝,吕务厚的xing命已经冻过水了,只希望他不要连累了卢祖升三个人才好。

  看见申科递过来的求救眼色,韦景曜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吕务厚的xing命是保不住的了,但是这样在大殿之上纠缠此事也不是办法,这吕务厚的说话言辞如此不经脑子,说不定还会将事态进一步扩大,到时候就更难收拾了。

  于是韦景曜出列奏言:“臣等以为,擢升吕务厚一事乃是吏部之事,诏书已下,吏部自会根据左良哲的定等考第和施政记录来判定,此事当朝下议。臣等另有要事奏,日前七大卫大将军奏请增加军粮要事,兵部和户部意见不一,此事还须皇上定夺……”

  韦景曜认为最好的处理就是不处理,将朝上的话题从左良哲和吕务厚的事qíng转移开去,有兵部和户部的事qíng,门下给事中有什么事qíng,离了宣政殿再说。

  户部尚书郑濮存和兵部尚书卞之和也很知机地出列奏言道:“臣等有要事请奏……”本来这事qíng,还不到向长泰帝请奏的时候,因为兵部和户部的意见尚未统一,碰头会也只是开了一两次而已。

  不过韦景曜已经说了此事,那么这两个人也只能这样说了,心下也在想,若是长泰帝真问起具体内容,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长泰帝看了跪在殿上的吕务厚一眼,再看了看跪着的申科和门下省诸官员,yīn沉的脸色慢慢褪了下去。他朝申科等人说道:“平身吧,且站列一旁。”说罢,也不等申科等人有何回应,便朝随伺身边的内侍作了个手势,百官便听见内侍高声唱道:“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