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也是很热qíng地称呼“左妹妹”,左珊一日未入东宫,这太子妃的称呼她就一日不敢受的。跟在沈宁后面低眉顺眼的秋歌在听到“chūn喜”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不厚道地笑了,chūn喜,就是那个得到宓小姐隐秘消息的同乡婢女?
沈宁坐了下来,看着这些稚嫩的小姑娘们,心里暗暗思量,这些,就是大永将来的重臣之妇?她试图回忆,这些姑娘,是否有一两个,是她前世所相熟的。
结果是一点都对不上,也想不到,这些小姑娘,会落在谁家。
没多久,沈宁的全副注意力,便落在了准太子妃左珊身上。她不得不承认,长泰帝和容贵妃最后选定左珊,也不仅仅是因为何家出了那件事的。左珊长相端庄,这就不用说了,甚是让沈宁诧异的是,这端庄之中却有种独特的气息。这种独特的气息是什么,沈宁却一时形容不出来。
直到,端茶水上来的小婢女不知为什么脚底一滑,竟然在众多姑娘面前摔倒了,而且,她手里的托盘茶水也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左珊的脚步,“哐啷”一声,茶杯碎了,茶水流了一地。
在茶杯声碎那一刻,左珊两眉一挑,凤目略眯,嘴唇也紧了紧,脸上却没有发怒的征兆。她只掠了一眼那个小婢女,便挥挥手道:“下去吧。”随即便笑了起来:“给各位姐妹陪不是了,下人无状,倒见笑了。”
沈宁跟着众位小姑娘连声说“不敢不敢”,心里却无比凛然:刚才那一刻,她终于知道准太子妃面目那种独特的气息是什么了,那竟然是一种杀伐之气!
沈宁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的,那个小婢女,绝对会没命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族令
那个小婢女的命运,沈宁无法关心。当她带着凛意回到沈家的时候,却接到了沈华善的召唤。
书房内,祖孙两人正在沉默,两人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那种微微的冷意,这是为何?
那一次《归安图》之后,沈华善没有召集詹事府的官员来训话了,就算他们将东宫盯得再紧,太子有心隐瞒的话,也不可避免类似《归安图》这样的事qíng发生。
该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该如何和皇上相处,这样的问题,沈华善已经多次和太子说过了。与天子争利,这样的事qíng,他竟然难能做得出来,要知道,他还只是个太子!
只要一日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他都只能是太子而已,他怎么敢?
所谓疏不间亲,他不能直接对太子说“防着皇上,一定要小心谨慎”,他能做的,就是将前朝历代的帝王、太子的相处过程讲述给太子知道,能不能有得,有得能得多少,这就要看太子本人的悟xing了。
短短时间内,就发生了九旒冠和《归安图》这两件事,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容贵妃那样挑通眼眉的人,怎么会生下一个怎么都点不透的太子呢?皇上坐稳皇位四十余年,jīng通帝王心术,太子最得他喜爱,怎么在这上面就学不到皇上一星半点呢?是太子年纪小犯浑还是太子本身就是个拎不清的?
沈华善开始觉得自己考虑不周了,先前和十二皇子接触得少,并不知道他是这样犯浑的一个年轻人,原本他想着,有容贵妃这样的生母,太子再怎么样,都比五皇子、二皇子等人要好的,却没有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
太子和皇上,在某些做法和看法上,真的是很相像,尤其是在随心所yù这一点上面。沈华善想起了最初之所以支持十二皇子,就是想着他年纪小,可是教导和修正的余地很多,可以阻止皇上“独夫”这个错误的实践,却没有想到,太子我行我素。
虽然太子最近已有所收敛,对着他的时候很恭敬,在朝廷之上,听政也很认真。但是这样好学上进的太子,比那个懵懂无知的太子,更令他心慌和恐惧,觉得原本冰冷的心里如火烧,时冷时热。
有大凶,则大变出。
沈华善想不清楚自己的心慌和恐惧所为何来,只得叫来了沈宁。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一世,改变的太多了。问了,还有什么意思呢?可是他还是想问一问……
良久,沈华善才艰涩道:“上一世……太子……太子结局如何?”
“在上官长治被立为太子之前,bào亡。”沈宁倒是快速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早已问过自己数十次了。
bào亡,这么简单直接的结局。听到沈宁的回答,沈华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