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市行会会长这个位置是重要,然而这些年来李次山也没有突出的成绩,如今玩了这个手笔,让李老爷子赞叹有加。
李次山有些自矜地笑了笑,又在李老爷子面前表了决心,誓言道一定会将三七的后续办得漂漂亮亮,这才离开了李老爷子的处所。
这一次,李次山没有想着去议事厅了。二堂兄李绵山在忙着那门生意,现在也不在议事厅。所以他打算去昆州刺史府找李惠山唠叨几句了。
经过这一次收拢三七药材的通力配合,李次山发现自己和李惠山这个兄长是很合得来的,也有兄弟间的默契,他对李惠山的好感是“噌噌”上升。
他正走到大宅门口,就见李惠山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两个人差点撞个正着。李次山忍住痛定神一看,却见李惠山满头是汗,脚步也有些颤抖,哆嗦着嘴唇,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大惊吓一样。
他正想问呢,就听见李惠山急速地开口了:“你在这里!我正要派人去文镇找你呢!出大事了!朝廷……朝廷派了兵将前来征收三七!是征收啊!”最后半句话,李惠山说得呲牙裂目。
征收?什么征收三七?李次山愣愣听着李惠山的大吼,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话去思考,一时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想明白了这句话,神色马上就变得煞白了。他和李惠山有些相像的脸上,豆大的冷汗马上也下来了,腿脚也有些发软。
“征收?那上万斤三七要被朝廷征收?!……那这上万斤三七,就是打了水漂!怎么会征收?怎么会突然征收?”李次山喃喃道,觉得头痛yù裂,忍不住双手捶着脑袋,拒绝去接受这个消息。
当李老爷子听完李惠山和李次山的话语后,一向笑得像弥勒佛似的他,脸上的笑容慢慢隐了下来,乍看去,似怒目金刚的样子。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算合适。
李惠山匆匆返家,说的,是朝廷下令征收昆州三七的事qíng。原来,北疆和突厥的局势冲突加剧,位于北疆的安北都护谷大祖有感于北疆局势严峻,故而千里快骑将请求送到京兆,请求朝廷提供三七等军需药物,以便早作准备。
在京兆负责监国的太子,见到北疆来的千里快骑,一下子就懵了。长泰帝病重,他负责监国,大永正是最乱不得的时候。为了北疆的稳定,为了监国的安宁,太子听从了太子詹事沈华善和门下侍郎左良哲的建议,答应了谷大祖的请求,下令向西宁道昆州一带征收三七之药,数量恰恰是一万斤!
北疆局势不定,为了节省时间,和征收旨意一同到达的,乃是安北都护府三百千里快骑。这三百千里快骑,是安北都护府jīng锐的斥候组成,以快捷和勇猛著称。想必他们这一次来,就是为了紧急运送那万斤三七了!
而现在,那三百快骑已经驻扎在昆州刺史旁边了,就等着昆州刺史李惠山带着他们前去文镇,好尽快押走那上万斤三七了。
李惠山好说歹说,又好酒好ròu地招呼着他们在刺史府稍作休息,这才偷得了半刻的时间,匆匆赶回来告诉李老爷子这个事qíng。
“那三百士兵已经说了,他们甫入昆州地带,就听得有客商在说,文镇药市行会正好囤积了上万斤三七。他们还道天佑大永,连征收的时间都不用等待了,直接去文镇药市行会押了这上万斤三七就可以直奔北疆了。”李惠山继续说道,将刺史府的qíng况尽可能补充完毕。
“朝廷倒是会算!每斤一两的征收价格,还说是最高的价格了!上万斤三七,才得了朝廷一万两!若是……若是西燕顺利,足足两百万两啊!”李次山咬着牙说道,压抑住喉咙里面的腥甜。他想到数目的差距之大,嘴角边溢出了一丝血迹。
这下……那上万斤三七被朝廷征收了去,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李老爷子的脸色也有些溃败,李惠山又匆匆赶回了昆州刺史府,想着怎么安抚那三百士兵去了。
听到急召匆匆赶回来的李绵山,在知道事qíng的始末之后,双眼通红,拳头握得死死的,却什么话也不能说。
他原本想做大这一个格局,使家族尽可能地得到最大的利益,没想到,格局是做出来了,朝廷来了一纸征收令,就将他们辛辛苦苦拓展的成果,一下子就拿走了!
可笑,可恨!
“有这三百士兵,还有朝廷的圣旨,这上万斤三七,已经无法可保了。君也,臣也,民也,道理就是这个!”最后,李老爷子长叹了一声,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