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宁跟着应南图来到前堂的时候,那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虽然沈宁并没有见过这些人,但从这些人坐的位置还有年纪来分析,大体也能将每人对得上号。
前堂两个主位,还空着,显然清平侯府应平川还没有到;主位的左下首,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这就是世子和世子妃了。不用看年纪和相貌,只看他们穿戴着的,是侯府世子世子妃的服饰,就可以知道了。
主位右下首,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面相老实,女的亲和敦厚,想必这就是应平山夫妇了,也就是应南图的叔父婶娘。他们旁边,还坐着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应该就是他们的儿女和儿媳。
这些,就是今天她要见的人了。至于清平侯的妾室们,她们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当然,更加不可能喝到沈宁敬的那一杯茶。
见到沈宁和应南图走了进来,前堂中的人,都看向了沈宁,她是新嫁娘,当然是所有人的目光所在。
沈宁跟着应南图,施施然地站在那里,只是微微笑。她身上得体喜庆的衣饰,艳丽却不bī人的妆容,让人充分感受到,这是一个新嫁娘。
只是和一般新嫁娘不一样的是,她有着吴越沈家嫡长女那种淡定从容的气度,或者说,是前一世显睿皇后的气度,倒让前堂所有人,都震了一震。
没想到,吴越沈家嫡长女,会是这个样子的。怎么说呢,好像看着有股威严,就像面对着宫中主子一样,明明只是笑着站在那里,却让人心里有中凛然和威势。
就连世子夫妇,都有这样的感觉。对这一点,他们当然难以接受。只不过是四品外官的嫡长女而已,怎么会让他们感觉到压迫?这肯定是错觉。是以他们皱了皱眉,挑剔地看着慢慢走进来的两人。
清平世子应南谋,比应南图小了好几岁,如今也二十有二了。若只看样貌,大概不会想到他会是侯门世子,反而觉得是武将之后,皆因他浓眉方脸,两颊乌青,那是怎么都剃不去的络腮胡茬。
世子妃傅氏,乃是昌文侯傅家的姑娘,容貌自然也是不差的,侯府嫡女的气度也有,只是她颧骨有点高,乍看去,似有刻薄之相。
这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却肆意地打量着沈宁,眼中有挑剔戒备之意——如果不是种种因由,这清平世子之位,也不会落到应南谋身上。他们始终对应南图有一种忌惮和提防,怕他会再次抢夺世子之位。
尤其是,在李氏下堂之后,应南谋这个世子之位,就变得尴尬起来。一个世子,却有一个下堂之母。这放在京兆官家之中,简直是一个笑柄!另外的勋贵皇亲,嘴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们眼中的鄙夷,却令应南谋无地自容。
名不正言不顺,这是违了大礼的!是以应南谋总担心着,自己的世子之位,有一天会保不住。
保不住,也要保!且不管京兆勋贵官员是怎么看他的,只要他是清平侯世子,他就胜利了。这二十多年来,应南谋备受应平川的疼爱,世子之位,本该就是他的,这是李氏一直跟他qiáng调的事qíng,也是他一贯以来的认知。
所幸,虽然李氏下堂了,但他这个世子之位,还是保住了。甚至,京兆众人对清平侯府的谈论,也很少。
若不是因为皇上病重太子监国,这京兆局势暗涌,官员们人人自危,说不定,那些平时闲得蛋疼的礼部和御史台官员,早就参清平侯府一本了!
带着这些想法,应南谋再一次看了看应南图夫妇,眼里也不由得布满了yīn霾。
应平山和陈氏两个人看着沈宁,倒是满意地点点头,眼里也有几丝善意。因现在的清平侯府,是陈氏代管家之权,所以奉茶的一应事宜,都是她安排打点的。
陈氏见到沈宁两个人来了,便站了起来,招呼两个人赶紧进来:“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天可冷着呢。”她语气亲和,和她的面相相差无几。
或许是因为应平山夫妇和应南图没有直接的利益牵连,又或许他们本身还是厚道本分的人。就算应南图长年在侯府,这对叔父婶母对他也颇为亲厚。
虽则他们人力微薄,并不能为应南图做什么事qíng,也谈不上什么守护之举,但这份亲厚,应南图记在心中。
见到应南图笑着对应平山夫妇点点头,沈宁也上前一步,微微屈身:“侄媳见过叔父、婶母。”
有礼,因为初次见面,也只是这么一句,并没有过多的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