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卞之和也上了自辩折子,承认教孙无方,其孙竟然以娼妇为妾,甘愿受五十杖责;而慕太妃有隐疾一事,卞之和依然死口咬定不知道,不知者不罪,这个弹劾,他拒不接受。
在卞之和上了自辩折子之后,景兴帝对这一次弹劾也有了决断。卞乎义以娼为妾,令杖责五十,然而考虑他先前已经受了伤,这五十杖责,就等他伤好了再执行;至于慕太妃,则迁出朝暾宫,长居静安庵礼佛,非诏不得离开静安庵。
这是沈华善重返朝堂办的第一件事qíng,这个事qíng的结果,使得卞家长触的手脚暂时缩了回去,而其余朝臣,则是抖了几抖。
他们发觉,重返朝堂的沈华善,似乎和往常不一样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道不同
沈华善重返朝堂的第一天,就弹劾了尚书右仆she卞之和,这个弹劾来得这样突然而狠绝,bī得卞乎义被杖责五十,慕太妃搬离朝暾宫,从此在静安庵礼佛。
不少朝臣看向沈华善的眼光都变了。在他们的印象中,沈华善是两朝权臣,为人做事都是滴水不漏了,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以“善”以人jiāo的,朝官们都记得他一脸和善的笑容。
如今,他还是和善地笑着,但朝官们的心,反倒对他敬畏起来。先是跌落,而后复起,这不是一般重臣能够做到的事qíng。
政局朝堂之所以惊险,就在于它很多时候,只有一次过的,站错了队或者是出了差错,就没有再翻身的机会了。可是沈华善不但翻了身,而且还翻得这么漂亮。
直到这个时刻,他们才真切地感受到,沈华善乃是京兆重臣,沈华善有的,不仅仅是和善,从他对卞家的出手来看,狠绝也是非常的,这样的人,他们可不敢轻易惹。
震慑,这就是沈华善重返朝堂之后做的第一手。且不管震慑的效果怎么样,能少一些宵小的蠢蠢yù动,让他们少动些手脚,对于沈家来说,就已经是好事。
“你生生bī得慕太妃远离后宫,又让卞乎义要杖责五十。卞之和估计要恨死你了吧。他不恨你的时候,都设下了献俘礼的局,这下有这样彻骨恨,看你怎么应对。”景泰大街内,叶正纯说着这些话,脸上却有些幸灾乐祸。
沈华善以往的确太温和了,下一任的中书令,没有一些狠绝的手段,没能在朝臣中树立起威严,这可不行。想当年,韦景曜刚就任中书令的时候,也是以手段狠厉见称的,不然怎么压得住文武百官?
“我以往,总想着留人一寸。尽管早就知道卞家有那个隐疾,却从来没有想着用,让慕太妃在朝暾宫享最后的尊荣,是可以接受的事qíng。如今想一想,真是个大傻蛋!不然也会被卞之和bī得离朝静养了。”
沈华善和叶正纯碰了碰酒杯,然后这样说道,颇有些感叹。
这两个月里面,他想了很多,主要想的,是以后要走的路。朝直而行,顺道而为,要怎样才能坚持到最后呢?
自己离朝静养一事,令得亲者极为担忧,孙女沈宁有了身孕,还在为自己谋划重返朝堂的事qíng,叶正纯更是断了隐逸的打算,千里迢迢来到京兆,助自己一臂之力。
昔日沈华善在天宁寺和常真禅师讨论佛偈的时候,对于寒山问拾得之言,是记得很清楚的。
寒山问:世间谤我、欺我、rǔ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某种程度来说,沈华善这些年所为,也是遵循着这样的佛言在行进,所以他都没有将事qíng做绝。只是如今,他才发觉,有一个前提,他似乎忽略了。
寒山拾得问答,是jīng神层面的,那是jīng神上的善与忍让。而如今,他身处的,乃是波云诡谲的朝堂,是可瞬间倾覆瞬间荣显朝堂。
以这个问答为绳,自然不可行,他以往的想法,的确有些可笑了。对待敌人,就该如秋风扫落叶一样,定要毫不留qíng的。
“傻蛋个球!凡事都有个度,太和善或太狠厉,都不是一件好事。这一次弹劾的手法不错,打残了卞之和的手脚,朝堂之中,会有暂时的平静。”叶正纯比沈华善年长了几岁,是以在沈华善面前说话,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卞乎义不在中书省任职,卞家就少了耳目,张道也被罢职了,卞之和要找人顶上这个位置,不是容易的事。皇上现在对卞家,可是猜忌得很。京兆少尹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可能会落到卞氏一系中。”对于叶正纯的说话,沈华善也赞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