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善跪在紫宸殿上,不住地叩头,向景兴帝请罪。
不管沈则思是不是谋反,既有这样的传言,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辟谣不是查真相,而是向景兴帝请罪。
帝王生杀予夺,以景兴帝早前对沈家的忌惮,如今有这么好的把柄,皇上会怎么做?
“北疆真相……陇右道的书信和安北的伤兵,不是已经详说了北疆的qíng况?谷大祖、郑闲、沈则思反,京兆都知道了。”
景兴帝看着跪伏在殿上的沈华善,神色看不出震怒,然而说出来的话语,却让沈华善冷汗直冒。
“臣……北疆之事,扑朔迷离。兵部此前接到的汇报,一切如常。只凭陇右道的汇报,还有这几名伤兵之言,尚不能肯定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微臣相信,谷郑绝对不会谋反,臣之侄儿也定必忠心报国,恳请皇上体察!”
沈华善心中无比着急,却尽可能冷静下来,思考着能争取时间的办法。
朝廷已经派朝官前去北疆了,可是时间尚短,还没有qíng况反馈。就连如流处,也没有消息送回来。如今沈华善只有等待,等待北疆的真相传回来。
北疆的真相,必不是蒋博文和伤兵说的那样。如今就只有拖延时间,等待北疆的qíng况送回来。这样,才有可能破了皇上的猜疑。
听了沈华善的话语,景兴帝却没有再说话。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cha了进来:“沈大人此言差矣。谷郑谋反早有先兆,先帝对他们也甚为忌惮。如今他们谋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qíng……”
沈华善一进紫宸殿就跪了下来,根本就没有发觉殿中还有人。现在听到这话,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心中咯噔一声响: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补沈家一刀!
第四百四十七章帝有疑
此刻,在紫宸殿说话的,正是门下侍中左良哲。
左良哲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语?他语辞指向谷郑谋反,当然也指向沈则思谋反。他这话,无疑会让沈家处境更艰难!
早前,左良哲对北疆局势没说过什么,如今怎么会突然说谷郑谋反了?
皇上因为短松子的事qíng,对左家甚是不喜。左良哲通察上意,这段时间是低调沉默得很,对朝中政事是翘手远看的,为什么一下子态度就变了?
更重要的是,皇上看向左良哲的目光是满意,这让沈华善心头骇然。
难道皇上……
尚未等他想深这些,左良哲又说话了:“谷大祖和郑闲在北疆只手遮天,北疆百姓只知道有谷郑,不知道有上官。先帝之时,就对谷郑谋反之心表示了担忧,还曾往安北派了监军,就是防着谷郑。”
他这些话语是实请。长泰帝对北疆的态度,一向是听信蒋博文。只是当年往安北设监军,就不是明智之举,左良哲故意没提到这一点,意在加重谷郑谋反的预兆。
“当年军户税之事,在北疆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北疆民众齐聚安北都护府,差点就和安北府兵对抗,谷大祖和安北都护府的威望岌岌可危。后来若不是突厥入侵北疆三城,说不定谷大祖在北疆民心尽失……”
左良哲又继续说话了,翻出了当年军户税事件。
紫宸殿内,只有他的话语在响起。沈华善跪伏在殿上,景兴帝也没有打断左良哲的话语,似乎在默认他继续说下去。
“突厥怎么会刚好在那个时候入侵?安北府兵怎么会有伤亡?这事如今看来,太巧了。巧得像是在做戏,臣不得不怀疑,谷大祖和突厥早就有勾结!”
左良哲突然拔高了声音,将谷大祖直接定罪!
“谷大祖镇守北疆二十多年,突厥不敢有犯!谷郑两家有几十个子弟,死于突厥人手中。谷大祖怎么会和突厥勾结?谷大祖忠心,日月可表!请皇上明鉴!”
左良哲这话一下,沈华善就忍不住了,顾不得正跪在殿上,怒言喝斥道。
虽然不知道北疆发生了什么事qíng,但是谷大祖忠心耿耿,绝对不能被污蔑。况且,维护谷大祖,就是维护沈则思,就是维护沈家!
谷大祖绝不能被坐实谋反这个死罪,沈则思和沈家也绝不能担下谋反这个污名!
“若本官记得没错的话,军户税事件发生之时,沈大人的侄儿,已经在安北都护府了。他说不定也是知道此事的,甚至,是参与了其中。亲亲相隐,沈大人此话,难以让人信服。再说,沈大人身份尴尬,用心可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