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哦”了一声,心说难怪要脱掉鞋子。转过身来抬起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打算架着他先去寻个避风处。冯良半点也不配合:“崴到的是穿鞋的那只!”
郑三挠了挠头,转过身来半蹲下将他负到背上,一手托住,再用另一只手挽了两只牲口的缰绳,蹒跚向山dòng走去。冯良还有牵挂:“我的货还在地上。”
郑三不理他继续走。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那些东西散那里堆到烂也不会有人来拣!
到了山dòng里,先将他放在一边靠着,脱下自己的皮袍仔细铺到地上,扶他坐定了。再到外面捧了一大堆雪来。
冯良一直坐那里看着他来回动作不做声。此时见他伸手来脱自己的靴袜,瞪他:“你做什么?”
做什么?给你搓脚!就那么光着脚在冰天雪地里傻站着,也不怕把脚站废了。郑三先查看了下扭着的那只,见无大碍。就握了一捧雪大力去磨那只冻的冰凉的那只。抬头见冯良还盯着他,就开口示意:“你自己也弄点雪搓搓手。”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这么大冷天出门居然连个笼袖都不带。
搓了一会,见那肤下慢慢的泛出红色,也有点热乎气了,郑三方才吐了口气,放下心来。轻轻放下,再把皮袍翻过角来盖好了。起身去生火准备烤野jī。
幸亏上次夜宿的时候收了不少柴火在dòng内,要不这冰雪一浸还真不容易。用随身火石打着了火,郑三添柴的功夫,才有空闲问:“你刚才那是怎么了?”
冯良道:“那个畜生!走在路上无端大叫起来,害我吃了一惊。脚下踏错,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石头,险些跌下山崖去。靴子又不知为何被挂住直向下坠,挣了一会才脱开,亏得我抓住旁边的树木,要不就真摔死在这里了。”
郑三听他说的惊险,语气中又带着惶恐,大有后怕之意。便转身伸手,轻拍他后背两下,再回过头来继续照料火堆。
冯良被他拍的一楞,然后领悟这是安抚之意,顿时噤了声,再也不发一语。
郑三烧旺了火,从冯良行李中翻出个瓦罐,烧了点雪水。正好给jī开膛褪毛。又搜出些细盐来抹到jīròu上,就着火堆烧烤起来。冯良也不做声,只是坐那里瞅着他折腾。
过了一会,jīròu渐熟,香味便渐渐散了出来。冯良肚子忽然咕得响了一声。郑三听到,回头冲他嘿嘿直乐。冯良狠狠的白了回去。
郑三喜滋滋的继续翻着烤ròu,觉得这个模样的冯良真是好看。两人这样坐在一起又难得的安静,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片刻ròu熟了,郑三撕了半只递给他。冯良也不谦让,接过来大口就吃。郑三边吃着烤ròu,边去仔细瞅他。
此时山dòng内已经被火烘的热乎起来。冯良围着郑三的皮袄盘腿坐在那里,面上早就不是方才的青白颜色,两颊也有了酡意。加上吃ròu吃的唇上油亮,手里还举着那半只jī。半点也没有平日里那个jian诈商人或是斯文书生的模样。只是生机勃勃的,鲜活的让人心里发暖。
冯良任他盯着,径自吃完东西,用雪擦净了手脸。方恶狠狠的瞪他:“看什么看!”
郑三此时也吃罢了,听他如此问,看他如此模样,心中发痒,饶是知道会被斥骂,仍忍不住出口调戏:“看你长得好看。”
不料冯良居然不恼不气,嗤声道:“整天就这点心思,还知道想些什么!我问你几样事。”
郑三从未受过如此的温和对待,傻傻的点头:“好。”
冯良道:“这些日子你也出了不少次山,见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了罢,可有什么动心的地方?”
郑三疑惑:“你那次不是问过了?我没觉得有哪里更好,看几次都是一样的。”
冯良微一沉吟,又道:“你可知这世上也有所谓的龙阳之好,男子相爱恋之事并非罕见,你日后也许会遇见倾心于你之人,对你有百般体贴温存,你若是困在山内不是遇不到了?”
郑三指控:“那晚你说恋慕男子都没有好结果的!”
冯良呸了一声,不搭理他。继续问:“前些日子我假意答应你仔细想,其实只是要避开你。还不与你贸易故意为难你,那日你在赵家看到的茶碗时,就是我在后堂躲你。这些你都晓得么?”
郑三道:“我知道你在躲我,可是不晓得你这是为难我。”说到这里略有不满:“你做什么骗我,我就说没有思量这么久的。我都什么都没有骗过你!”言下大有不平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