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郑三_作者:桃符(29)

2016-10-19 桃符 种田文

  安定下来,贺谨这才知道,原来赵仲儒就没离开这里。城池沦陷后,他探听到宴会的风声,想去寻贺谨时,已经为时已晚了。回去安抚了贺家上下,赵仲儒又寻人托关节,大笔的金银使出去上下打点,不惜屈节攀上了藩主的家人,这才保了贺谨出来。

  说这些时,赵仲儒一笔带过,话头一转侃侃讲起自家故事,从老家杜梨沟说到父母出山经营,从家族传闻说到自己喜好。他说原本以为贺谨对他是无意的,所以也就不再纠缠为难于他,只要能默默看着他平安喜乐就好。现在自己如此做也不过是为自己心安,不用贺谨为此感恩。

  又说不想贺谨与他一般,也动了心思,他便不愿放手了。要是顾念着贺家名声,自己的功名家业,都是可以抛却的。说到此处,赵仲儒目光定定望向贺谨:“若等尘埃落定,贺谨可愿与我偕老荒山?”

  贺谨此时却已冷静下许多,想起自己背负的长子责任,一时难以抉择。赵仲儒见他为难,也不勉qiáng,只劝他先回家安慰父母。贺谨心想总有转圜的余地,来日再谈不迟,也就先告辞回家。

  来到家中自是一番悲喜不提。第二日贺谨方起身,忽然家人来报,外面又变天了!

  原来是本藩的军队前日偷袭了敌藩的都城,这城中的元帅得紧急军令连夜回援,仓促之下留下个空城。不费一兵一卒,城又回来了。

  只是这次城中却没有上次的那般平静。藩镇大人为失城之事大怒,派了亲信来审理点差此事。凡是在城破之日出降的老爷官人,全都要抓起来砍脑袋的。许多人为了给自家脱罪,正在衙门口纷纷指证更奴颜婢膝的他人。

  贺谨听罢,心知不好,急奔出去寻那赵仲儒。只是到了客栈,已经不见人影了。

  一打听才知道,衙役们刚来过,铁链子套走了赵仲儒。原本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商人,几日的功夫便成了乱贼的红人,这等人不该抓,更该抓哪个?

  贺谨再冲到衙门口,却听看热闹的闲人说:那个商人倒是慡快,不象这些官员咬的这般难看,直言承认是想要荣华富贵所以去攀高枝,算是条汉子。被关下去看来是要准备秋后砍头。可惜了。

  贺谨再也听不下去,急忙回家打算寻人救他出来。本以为原本自家也算大家,认识了不少权贵,若有援手也非难事。

  只是没想到一连闯了几家的门户,都被挡了。客气点的人家推说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还劝贺谨,何苦为了一个商人担上自家名声的风险。不客气的就直接摔到脸上:你不是前些日子被捉了么,怎么转眼又被放了回来,自己尚不清楚,还要拖累别人去沾染卑贱小人。莫来我家门前,免得惹来是非。

  贺谨只觉得自己要疯了,生平读的那些诗书,都无法让自己知道,此时该如何做才能救得那人xing命。拜遍了相识之人无用,又去府衙门口擂鼓鸣冤。

  新任的官老爷同贺家也是旧识,见贺谨如此,心存袒护。当着上峰的面不能多言,只喝道,一派胡言,他与你非亲非故,为何如此拼命保你?被关了这些日子关出失心疯来了罢,还不将他轰出去。

  贺谨眼见无望,也顾不得许多,大喊道:“他与我两qíng相悦私定终身,自然要维护于我。”

  登时堂上堂下一片哗然,气的官老爷直跺脚,直说果然是疯了,快快乱棒轰出!那亲信大人看的有趣,也就没再追究,任他去了。

  贺谨被打了出来,再也无处可去,奔到监牢门口,也被挡了。彷徨无计,就想回家想取银两来打点牢头,起码见他一面。却不知他这般荒唐大喊之事,早有快嘴之人传给家中老父得知。

  贺老爷本不肯信,自家的儿子怎会做出此等不知羞耻的事qíng来,因此早早就在大堂侯着。见他落魄归来,已是不满,一问之下,居然样样都认了。登时勃然大怒:“论说人家救你xing命,本是该知恩图报的。只是这等龌龊事qíng,断然不能出自贺家。若他为了私yù如此,便是死了也是活该,你若是我贺家子孙,就不能去理此事。”说完手一挥就要家人将他绑入后堂。

  贺谨极力挣扎,死不做声。贺老爷更怒:“不用管他,他若今日出了此门,就再也不是贺家之人,由他去自甘堕落做世人唾弃的腌臜货!”

  贺谨虽然知老父言出必行,只是此时心意已定,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又无他法可想,只得守到监牢门口,指望万一有什么风声好传出来。城中人也大都听说了大闹公堂的贺公子,在监狱门口见了他,无一不是嬉笑唾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