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一会,见赵先生神态自若的样子。他挠了挠头,看来是无甚大事了。又重复了一遍“有事定要与我讲”的话,郑三自觉同女人一般啰嗦,自啐着告辞了。
三天后,冯良进山了。
这两日里,郑三虽然时常去赵先生那里看着,但见他和平日无异,也就没再担心。要说有什么事早就该发生了,也轮不到现在,他想。只是他委实不易,以后应该再多照应点。
没了心事,郑三便将心思转到等冯良来了如何如何上。越想越是坐不住,所以手上一直没歇,忙着做些准备。
上好的皮毛翻出来,晒晒,做了褥子。木柴啪啪劈净后,才发觉不好用,烧起来有烟!于是巴巴去刘老爹家讨些木炭。寻了块上好的猪ròu,生火熬油,撇了浮沫,冷却后将白色的油脂用瓷瓶细心装好。装的时候郑三想了想,没有掺锦jī公子力荐的香料和药。
这天郑三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去后山砍些木材重新打张chuáng。忽然听到外面隐隐有谈笑声。这么大冷的天,谁没事在街上闲聊?他纳闷的趴墙头向外一看,居然是冯良。
这时冯良正在裁fèng铺门口与陈五谈些什么。郑三心里欢喜,也顾不得开院门,手一撑墙头就翻了出去。奔到冯良身边,不好说什么亲热话,只瞅着他乐。被陈五白眼了几次也不理会。
不想冯良却在和陈五jiāo谈的间隙,正正经经的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标准的元宝笑:“郑三哥近来可好?”
郑三许久没见他这幅模样,一时适应不来:“好,挺好的……”
冯良听了他回话后,便不再理他,与陈五jiāo易闲谈后,又招呼了路过的李六,说给李六哥带来了上次要的东西,说笑着同李六走向村西。
郑三有点摸不到头脑。
这上次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生分上了?人多不好意思?那也不该这样啊。眼见着他走远了,郑三还在烦恼。
想跟上,有点难看。不跟着,又舍不得。如此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远远的随着,隔着一条街望着他东家行西家串。等跑完了整个村子,天色已经不早了。冯良还不肯歇,又去了几家人家闲谈,直到天抹黑了,才缓缓出来向赵家走去。
郑三瞅着四下无人,从旁边窜出来一把揪住他,扯到暗巷里,按到墙上就亲下去。
冯良开始一惊,险些叫出声来,被郑三堵住嘴后才发现是他。挣扎了几下挣不开,就抬脚用力踩去。郑三吃疼,后退了一步,恼火道:“做甚么这般用力。”
冯良不理他,只是微微喘息。过了会方开口:“你是不是就只想着这个?”
郑三这半日里挨冻喝风也觉得委屈了,又挨了一脚狠的,自然没什么好气:“不想这个还能想什么?”
冯良缓缓道:“你还有其他事要同我讲么?”
郑三这才想起这几日准备的东西和那天学到的本领,又跟他真生不了气,于是回道:“我跟你说,我准备了一些好东西,今后再做,你定会快活许多。”想着那qíng景,心中欢喜,便重新上前去拥冯良。
冯良不语,只伸出一只手来挡他。郑三觉得触手冰凉,想他是在外面冻久了,便想捉了放在怀里。
冯良却象是受了什么惊吓,急急的抽回手去。郑三一楞。
此时天色昏黑,两人即使面对,冯良的神色也有些看不清。郑三只听他道:“郑兄以后莫要有此等举止。你我非亲非故,如此脱略形迹,只怕让人见了有闲言闲语。”
郑三心中虽然不满,依然不做他想,笑说:“做都做了,还讲这些。”
冯良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原来如此。那今日便讲个清楚罢。”
郑三疑惑,想凑近了看他神色,却被他后退一步。
冯良继续说道:“当日里你曾在山道上救我一次,我虽然是个碌碌商贾,也晓得知恩图报。你又不要金银前程,财帛妻妾。只想着这龙阳之事,我别无他法,就应了你。现在恩也报过了,郑兄还是放过我罢。”
郑三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说法,想着那几日两人相处的qíng景,只不肯信:“那日在山dòng你应我,后来在我家依偎谈笑,都是为了报恩?”
冯良不动,开口时依然声音发冷:“正是,原本想好说好散了罢,不想郑兄非要撕破脸面两人难堪,我也无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