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依然有气:“你不会来问我?”
冯良恼道:“我可不是问你了?你想你当日怎么说的!”
郑三略一回想,便有些讪讪,躲过话头问冯良:“那你说报恩也是为了这个?”见冯良点头,就抓起他手,抚上自己胸口:“你当日说这话时,我只觉得心都是冰的,以后切莫如此了。”
冯良有些后悔又有些不甘:“那时我听你说话也是这般难过,你混的都觉不出来!”
两人心意相通,也都缓和了许多。郑三便问:“赵仲儒又是怎么回事?”
冯良道:“他当年救过我,这个以后再同你细说。只是你别胡思乱想,他同我大哥一般,他原不知道赵先生在等他的,这次便同我一起前来寻人去了。”
这些日子累积的误会全解开了,两人再无怨怼。郑三万没想到事到最终竟然会是最好的结果。一时只觉得喜乐无限,瞅着冯良傻乐。
冯良被盯得不好意思,别开脸看向别处。目光忽然扫到那件被郑三弄脏的衫子,心中气又上来了。伸手揪起郑三的衣袖,用力一扯,刺啦一声便撕裂开了。
郑三心疼道:“你做甚么?好好的衫子被你撕破了!”
冯良哼道:“你污了我一件衫子,我撕你一件衫子这才叫扯平。”
郑三笑道:“那有什么,洗洗还可以穿么,这个fèng起来多难看?”
冯良啐他:“那么腌臜的物什落在上面,我嫌弃的很!”
郑三贼笑:“这也好说,我让你也沾一些,你就不会嫌了。”说罢便伸手解人衣衫。
两人打打闹闹着,解到最后,郑三忽然停了手。心中叫悔不迭:早知道如此,今日又怎么会把那装着油脂的瓶子摔了。现在倒好,真要用也没有了!
冯良见他发愣,便抬脚踹他。郑三回过神来:“那油脂让我气恼之下丢了,只怕你会疼,要不等明日……”
冯良又羞又恼,抓起郑三的手掌狠狠的咬了下去:“那便让我疼!”
杜梨沟的另一头。
村东,赵家院子。
一个黑影翻过了墙头,落在院中。然后就听得“哎呦”一声,象是受了什么袭击。
赵先生听到声响后,掌灯出来查看。
就见院中立着一人,那huáng狗正死死的咬在来人的腿上。
赵先生扬声问道:“是谁?”将手中的油灯凑近了去看。忽然之间僵在那里。就听那人道:“贺谨,我回来了。”
当啷一声,铜灯落地。火光也随之熄灭。赵先生站在满天星光下,微微发抖:“赵仲儒,我就知道,你早晚会回来的。”
再开口时,声已哽咽:“我一直……我一直……”
赵仲儒不待他再说下去,镇定甩开腿上老狗,步伐略有不稳地走了过去,拥住他:“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第二日上午。
郑三冯良两人都懒懒的躺在chuáng上,也不起身。一起望着屋顶,数着檩条上的结疤发楞。
过了半晌,冯良道:“你chuáng顶也不支个布帐,这样落下灰来多脏。”
郑三嘟囔道:“哪里有那么多讲究。我多少年都睡惯了。”
冯良白了他一眼:“我睡不惯!”
郑三听清了话中的意思,登时jīng神起来:“好!那我现在就去砍树枝支架子!”
冯良唤住他:“你急什么?今日还是先去赵家看看罢。还有,你记得寻个门闩回来。”说到这里微微得意:“就现在用的那个破树枝,我昨天随便拨弄两下便撬开了!”
郑三啧啧了两声,瞅了瞅冯良脸色,便没敢调侃。只问道:“你能成?”
冯良一阵恼怒:“现在你倒知道问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说去就去!”
两人到赵家时,已是晌午时分。来应门的是赵先生,看起来神采飞扬,甚是夺目。郑三伸头向后望去:“赵二那小子呢?”
赵仲儒这才从后堂转出来,还一瘸一拐的。
郑三冯良均是一楞,两人对望大骇。
冯良一脸仰慕地望着赵先生。
郑三挤进门去,围着赵仲儒转了一圈,啧啧称奇:“看不出啊,仲儒兄……”
赵仲儒大怒:“想什么呢?我这是让狗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