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云歌竟不敢相信。
好了?真的好了?!
从夏初知道陵哥哥得病到现在,这期间所经历的折磨、恐惧、绝望,非言语能述,一切的噩梦都已经过去了?
于安也是愣愣,问道:“皇上的病真全好了?”
孟珏请于安传张太医进来。
张太医替皇上把脉,察舌,又用金针探xué,喜色越来越重,最后不能置信地笑给刘弗陵磕头:“恭喜皇上,恭喜皇上!”
刘弗陵心头的巨石终于彻底落下,看向云歌,眼中有激动、欣喜、希冀,黑眸璨若星河。
云歌笑意满面,眼中却怔怔落下泪来。
刘弗陵第一次在人前露了qíng绪,眼中带怜,声音暗哑,“这段日子让你受苦了。”
云歌只定定看着他,不能作答。
孟珏淡淡扫了云歌一眼,垂目端坐。
于安将眼角的湿意,匆匆抹去,笑捧了绢帕给云歌,“虽然这是喜泪,可奴才还是巴望着姑娘笑口常开。”
云歌低着头,将眼泪擦去,心内百味杂陈,是真开心,可也是真苦涩,欢喜、痛苦竟能并聚。
好不容易收拢心神,将一切qíng绪都藏入心底,才敢抬头。听到孟珏正对张太医和于安说如何照顾刘弗陵的身子,忙凝神细听。
“……久病刚好的身子,内虚更胜病时,此时饮食一定要当心,起居也一定要当心,务必要一切都上心,万万不可大意。”
于安点头,“奴才明白,皇上此时就如,一个人刚用尽全力将敌人打跑,敌人虽然被打走了,可自己的力量也用尽了,正是旧劲全失,新劲还未生的时刻。”于安还有半句话未说,这种时候,全无反抗力,若有意外,凶险比先前和敌人搏斗时更可怕。
孟珏点头,“于总管心里明白就好。皇上的日常饮食,还是由下官拟定,于总管要亲自负责。”
刘弗陵却没有听他们说什么,他一直都盯着云歌,眼中有疑惑。
云歌侧眸间,对上他的视线,不敢面对,可更不敢逃避,只能用尽力气,盈盈而笑。
孟珏的视线从云歌脸上掠过,看向了刘弗陵,“皇上要注意休养,不要晚睡,也尽量不要太过cao心劳神。”
刘弗陵将疑惑暂且按下,移开了视线,对孟珏说:“朕一直都是个好病人,大夫吩咐什么,朕做什么。”
云歌身上的压迫骤去,如果刘弗陵再多盯一瞬,她的笑只怕当场就会崩溃。
刘弗陵对张太医和孟珏道:“朕还有些事qíng,要和二位商议。”
两人都说:“不敢,请皇上吩咐。”
“关于朕的病,两位帮我想个法子,在外症上要瞒住……”
云歌疲惫不堪,再支撑不住,对于安打了个手势,悄悄退出了大殿。
回到自己的屋子,将孟珏给的香屑往熏炉里丢了一大把,把自己扔到了榻上。
孟珏是在知道刘弗陵病后,给她新配的香屑,所以特意加qiáng了凝神安眠的作用,云歌虽思虑重重,但在熏香中,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刘弗陵安排妥当他“重病难起”的事qíng后,已到初更。
来寻云歌时,看到她和衣而睡,他自舍不得将她叫醒,只帮云歌掖好被子,在榻边坐了会儿后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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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弗陵虽知道云歌有事瞒着他,可朝堂上的计划正进行到最关键时刻,百事缠身,偶有时机,又不愿bī迫云歌,他更想等云歌自愿说出来。
刘弗陵的病真正好了,云歌心内却是一时喜,一时忧。
不知道孟珏究竟怎么想,又会要她什么时候兑现诺言。但想来,她和陵哥哥应该还会有一段日子,不管怎么样,至少要等“新劲”已生、心神俱坚时,她才敢把一切告诉陵哥哥。
“云歌,发什么呆呢?”许平君的手在云歌眼前上下晃。
云歌“呀”的一声惊呼,笑叫:“姐姐,你怎么进宫了?”
“哼!我怎么进宫?几个月不见,你可有想过我一点半点?”
这几个月的日子……
云歌抱歉地苦笑,她的确从没有想过许平君,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想过,什么都不敢想。
许平君心头真生了几分怨怪,“枉我日日惦记着你,虎儿刚开始学说话,就教他叫‘姑姑’,现在‘姑姑’叫得已经十分溜,可姑姑却从来没想过这个侄儿。给你的!”许平君将一个香囊扔到云歌身上,转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