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歌_作者:桐华(37)

2016-10-11 桐华 虐恋 古言

  给了他绝世的容颜,给了他非比寻常的富贵,他自己又博学多才,几乎是一个找不到缺憾的人。

  却是为什么偏爱这首曲子,又会是什么样的心事呢?

  孟珏手中的琴曲突换,一曲负荆请罪。

  云歌原本藏在林木间不想见他,听到他的曲子,倒是不好再躲着。

  走到孟珏身侧,盘膝坐下,向孟珏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孟珏琴音终了,云歌随手取过琴,断断续续地弹起刚才的曲子。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云歌的手势虽然优美,却时有错音,甚至难以继续,一看就是虽有高人教授,但从未上心练习的结果。

  孟珏往云歌身边坐了下,手指轻拂过琴面,放缓节奏,带着云歌弹着曲子。

  云歌的鼻端都是孟珏的气息,孟珏的手又若有若无间碰到云歌的手,甚至云歌有了错音时,他会直接握住云歌的手带她几个音。

  云歌不禁脸有些烫,心有些慌。

  孟珏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神色坦然地教着云歌弹琴。

  云歌的紧张羞涩渐渐褪去,身心沉入了琴曲中。

  云歌跟着孟珏的指点,反复弹着,直到她把曲子全部记住,弹出了完整的一曲《采薇》。

  星光下,并肩而坐的两人,一个貌自娟娟,一个气自谦谦。

  云歌随手拨弄着琴,此琴虽不是名琴,音色却丝毫不差。

  琴身素雅gān净,无任何装饰,只琴角雕刻了两朵金银花,展现的是花随风舞的自在写意。

  刻者是个懂画意的高手,寥寥几笔已是神韵全具。可简单的线条中透着沉重的哀伤,那花越是美,反倒看得人越是难过,再想到刚才的曲子,云歌不禁伸手轻抚过金银花。

  “这琴是谁做的?谁教你的这首曲子?”

  “我义父。”孟珏提到义父时,眸子中罕见地有了暖意,唇边的笑也和他往日的笑大不一样。

  “你前几日说要离开长安,是要回家看父母吗?”

  “我的亲人只有义父。我没有父亲,母亲……母亲在我很小时就去世了。”

  云歌本来觉得问错了话,想道歉,可孟珏语气清淡,没有半丝伤感,反倒让云歌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会又问:“你……你想你父母吗?”

  疏远的人根本不会关心这个问题,稍微亲近的人却从不认为需要问他这种问题。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不及提防间,孟珏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黑玛瑙般的眼睛中有一瞬的迷惑,整个人都似乎隐入一层cháo湿的雾气中。

  孟珏坐得离云歌很近,可云歌却觉得刹那间他已去得很远,仿若隔着天堑。

  好半晌后,孟珏才说:“不知道。”

  云歌低着头,手无意地滑过琴弦,是不愿想,还是不敢想?

  看孟珏正望着天空零落的星子出神,云歌低声说:“在西域月族传说中,天上的星子是亲人的灵魂化成,因为牵挂所以闪耀。”

  孟珏侧头看向云歌,唇边泛着笑,声音却冷冽若寒玉,“那么高的天空,它们能知道什么?又能看清什么?”理了理衣袍,站起身,“夜已深,歇息吧!”不过几步,人已消失在花木间。

  云歌想提醒他忘记拿琴了,看他已经去远,遂作罢。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拨弄着琴。

  “曲子是用来寻欢作乐的,你们倒好,一个二个都一副死了老子娘的样子。”大公子一手拿着一个大烙饼,一手一陶罐水,翘腿坐到藤萝间,一口白水一口烙饼地吃着,十分香甜的样子。

  “你才死了老子娘!”云歌头未抬地哼着说。

  “我老子娘是死了呀!要不死,我能这么畅快?”大公子不以为忤,反倒一脸笑意。

  云歌哑然,这个人……似乎不是那么正常。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想到他先前风流不羁富贵的样子,不禁笑出声,“饼子好吃吗?”

  “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也要体会一下民间疾苦,我这是正在体察寻常百姓的生活。”

  “说得自己和微服私访的大官一样。”

  “我本来就是大官中的大官,什么叫说得?这长安城里的官员见了我不跪的还不多。”大公子一脸得意地看着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