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他年少时向往武林世界的重要原因,然而,见得多了,经历的多了,才渐渐明白,只有置身事外,才会欣赏出那江湖光怪陆离的神秘与迷人,但又有谁,坐得起旁观者清四个字呢?
重重叠叠的纱帘与焚香,让这间厢房,免去了向清晨请安的神圣仪式,用淡淡的桔色的光,把时间的模样挡在了外面。
四下流淌着沉睡的安然气味,地毯上几件凌乱的衣衫,躺倒的靴子,无一不为主人曾经暧昧的动作做着隐约的诠释。肌肤相亲,不仅仅是过客与过客的游戏,更是相爱之人在动dàng中唯一能够抓住的短暂而苦涩的狂欢。
穆子夜几乎是随着天明而醒的,他从幼年时便恶劣的失眠,挨着夏笙虽然睡得安稳,却已经习惯早早的睁开眼睛了。
他动也不动的看着身边的人,看着他完全沉浸在梦想里毫无防备的表qíng,黑色发丝散乱在脖颈,妩媚而温馨。
说不清拥有夏笙,是幸福,还是疲惫,因为太珍惜,而生怕他受到星点伤害的忧虑无疑是个巨大的负担。但就像母亲所说,夏笙是穆家的一个安慰,他出奇的像江楼月,无论是外表还是xing格,都美丽得让人不忍玷污,只不过,少了分温雅,多了分可爱,让自己对他的维护照顾之心从重逢的刹那便已超越了因为江楼月的死亡而产生的愧疚与自责。
他也不想把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转变为真挚的爱qíng,但他无能为力。
“困死了...”
夏笙忽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的抱怨。
穆子夜不禁笑出来:“怎么醒了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觉都睡到哪去了?”
“恩...”
毫无意识的回答,小韩又眯起了眼睛,像猫似的动了动柔软而有韧xing的身子,转了个方向又想会见周公。
穆子夜有些故意,原本就搂着他的手臂收的更紧,男人多是早晨敏感些,小韩又贪图懒觉,一挑逗便不自觉的往chuáng里躲,躲得没地方了,又被子夜暧昧的吻了两下光洁的肩膀,只得认命的猛然坐起来,愤愤回头看他。
“怎么?”穆子夜依旧躺在那里,俊脸带着晨间慵懒的笑意,雪肤黑发绽放在锦被间,明眸间装得极为无辜。
夏笙睡意也没了,又忽然压在他身上,说道:“来,美人,给大爷亲一个。”
穆子夜无奈的摸摸他的脸:“这回你又要闹,本来想陪你去散心,不小心把时间耽误了可不要生气。”
在玩乐和美色之间,夏笙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爬起来拿着gān净衣服便往身上套,穆子夜看着他忙忙活活的背影,那么无忧无虑,满是担忧的眼神变了几变,才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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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说chūn景是雾锁烟笼,长烟引素,水如蓝染,山色渐青。可谓字字珠玑。
然而chūn给人的印象,却既不是冷静的蓝,飘渺的青,而像一掬深深浅浅的绿色,温凉中糙暖泥生。
绿是chūn,也是秦城。
所以秦城chūn日时光最动心扉。
不说街巷酒香琴响,单就是郊外那当然而碧透的河岸,就足以嫣然如画。
一片平坦绿荫,簇簇野花摇曳,踏青少女,放鸢孩童,让人看了便可慨叹:“此景才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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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踏青的不止有少女,还有yīn谋家,放飞纸鸢的也不仅是孩童,还有捣蛋鬼。
穆子夜坐在糙地上,发丝飞扬,水波粼粼的眸子望着远处拉着个蝴蝶风筝打打闹闹的两个人,平静的神思悠远。
一旁顾照轩却待不住了,问道:“老大,我们在这等什么等,他们疯了要来送死?”
穆子夜没回答,静静瞅了他一眼。
顾照轩不满的说:“真是群丧心病狂的蛮夷,刚回江南就要应付他们,难不成这群人真的以为…”
修长的食指贴到了薄唇上,穆子夜示意他嘘声,下一个杨采儿就气呼呼的跑了过来,盘腿往地上一坐。
“臭夏笙,不给我玩儿。”
“你怎么一挨着他就犯…”也不知是被谁的眼神堵住嘴,顾照轩无奈低下脑袋,把剑拉出来放回去的打发时间。
杨采儿又转了心思,不解的问:“我们gān吗非要到这踏青,我怎么觉得这么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