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夜远远看着她,若无其事的说:“童右史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她慢慢踱进院子,站在花树底下,细眉一挑:“《不如不遇》乃是游宫主心血之作,你有什么资格把它当作玩笑一样昭示天下?”
“呵呵…”穆子夜轻笑两声:“这剑谱几年前就已经是我的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说三道四?”
“哼,无耻匪类,你就算骗到剑谱又如何?”童初月不慡的皱起眉头。
穆子夜慢慢起了身,漫不经心的整理衣袖:“这剑谱到了这,可是你qíng我愿的事,再说,我得了剑谱又能如何,你不是看见了吗?”
“你…”她忽然想起游倾城对着湛蓝的湖泊纵身一跃,眼前又是别人的韶华美景,心里顿时不是滋味,酸涩里有了许些疲惫和无力。
“左史要是没什么事儿,便请回吧。”穆子夜抬眼对上越发清亮的月光,知道时辰已晚,夏笙是不会来了,他不是那种会压宝压的最后的人。
童初月愤愤的把手中的剑握得更紧,问道:“你如何才肯把剑谱收起来?我照办就是。”
穆子夜没说话,慢腾腾的就近拿起本新誊写的《不如不遇》,低头似是读了起来,眼睫在脸庞留下青色的yīn影。
顾照轩站在原地,瞅着有些僵持的他们,朝童初月使了个眼色:“还是让你们那宫主过来自己谈吧。”
“他…”童初月面露难色,话还没说完,声音便被打断。
“那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才不公布这剑谱?”
端着酒杯打望热闹的宾客,立马转了风向,对着刚刚进来的人泛起阵阵窃窃私语。
夏笙若有若无的笑了下,背着手踱过人群,蓝色衣摆划过石台,黑亮眼眸直勾勾而又分外平静的看着穆子夜。
短暂而又让人窒息的对视。
穆子夜合上剑谱,转过身来。
“家母当初把剑谱赠与穆谷主,是因为青平谷的医术高明,救了赫连的xing命,虽说现在不如不遇是穆谷主再也入不了眼的东西,但对于龙宫来说,却是意义重大。家母一生潜心武学,著书无数,如果穆谷主能够心念旧qíng,把剑谱归还家母,那我龙宫对于穆谷主的感谢,便可以用最诚挚的方式表示出来。”
夏笙一字一句说着,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个并非主席的空位上,放下手里的玉笙。
越是如此,青萍谷的人便越是意外,这家伙从前嘻嘻哈哈整天没个正形,突然像是游倾城灵魂附体了似的,显得格外怪异。
穆子夜没理会身边小小的哗然,俏脸露出个含义不明的笑容:“韩宫主如此真诚,收回剑谱也并非难事,毕竟青萍珍宝无数,随便换一样,也抵得上它不止十倍,不过今日大家都是乘兴而来,出了这个变数,韩宫主还是应该补偿一番的。”
夏笙看看他,点头。
“韩宫主是青年才俊,天下皆知,想必也是才华斐然,我看你这个玉笙从不离身,不如今天就在这为我们chuī奏一曲,也不枉如此月色花音。”穆子夜说道。
闻言顾照轩差点跳出来,幸好被杨采儿一拉,才稳住自己。谁都知道现在夏笙就因为身不配职被唾弃的要死,音律更是半窍不通,叫他在这chuī笙,哪像要和好,看成是蓄意惹他丢人现眼才是真的。
谁知夏笙也没推辞,拿起玉笙,又看了穆子夜两眼,轻声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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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百种花齐发,偏摘梨花与白人。
今日江头两三树,可怜和叶度残chūn。
清脆纯洁的童音合在一起,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手牵手都是那么美好而gān净。
沉默许久的韩年划着伤痕的可怕脸庞终于泛起丝丝表qíng,那是种掺杂着极度的悲伤而几近丑陋的样子。
chūn日的花已经开的十分灿然了,桃花如雨,整朵整朵的飘落,竟像是眼泪,有着簌簌的回响。
夏笙眨眨大眼睛,不明所以的说:“爹爹,我们会背了,糖呢?”说着伸出小手。
绮罗啪打了他一下:“就知道吃,没见爹爹不高兴了吗?”
韩年把个gān净的小蓝布包给了夏笙,继续靠在树下发呆,好一会儿才说:“爹爹没有不高兴,爹爹想起了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