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太大,穆子夜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背倒是挺得笔直:“我不吃,不饿,你去吃,乖。”
“那你为什么跪在这里啊?”
“我做错了事qíng。”
“可是…可是…”夏笙摸摸头,满脸的迷糊,正巧张岸拿着锄头打算进屋,他忙扯着脖子一喊:“爷爷,您原谅他吧。”
同样的声线,像极了那个和他谈诗论道的少年,张岸回头,满是皱纹的苍老的脸迎了上来:
“你爹是谁?”
“谁…?”夏笙迷迷糊糊。
“是我哥,他是我哥的孩子。”穆子夜忙说。
张岸听而不闻,拉住夏笙的手腕想要仔细瞧瞧,却把他吓了一跳,使劲往后缩,筷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穆子夜跪着往前恳求道:“先生,他脑子不清楚了,你救救他吧,我知道你恨我,我错了,现在你要什么都可以,要我偿命也可以,只要你肯救他。”
张岸沉默片刻,终于和他开口说话:“现在世人都道你是天下第一,了不起啊了不起,可是子夜,你一点没变,我教你医术,你记住了,而且学的很好,可是我没有教会你医心啊,人命关天,在你眼里反倒如同儿戏,若不是这个孩子病了,你扪心自问,这一生还会来和我认错吗?”穆子夜没有回答,而是重重的扣了一个头,而且很久都没有抬起来。
远处青萍谷三个人和初见看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那老头xing子硬,死活不治。
倒是夏笙又发起颠来,蹲到地上捡着筷子摆弄来摆弄去,若不是生了副好皮相让人看了怜爱,简直和街边的傻子没有根本不同。
张岸眉头皱了又皱,终于开口。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这大半个身子早就进了土,人事看淡,又怎会因为过去仇怨要了你的命?你母亲对我恩重如山,你哥哥与我qíng为知己,这个孩子,莫说你来求我,我若平拜见了,也是会治的,罢了,都是冤孽啊,起来吧。”
穆子夜闻言大喜,忙直起身子说:“谢谢您,谢谢您。”
原本洁白无瑕的额头,被磕得皮开ròu绽,鲜血顺着伤口便淌了下来。
夏笙出人意料的扑上来,捧住穆子夜的脸皱着眉头使劲chuī气:“老婆…疼…”
穆子夜眼里的痛苦和爱意毫不掩饰,看得张岸又长叹一声:“冤孽啊,来世得报,来世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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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更盛了,林诗痕坐在树上百无聊赖,又不敢睡觉,生怕院里那一老一小有了闪失,只得抱本诗经拿着扇子附庸风雅,眼睛没事乱瞟。
说起来这个张归舟治病还真是神秘,把夏笙带走一关就是一个月,除了每日送饭送水能瞅见个老头的影子,夏笙是死是活可半眼都没见着。
不过因祸得福,倒是给了穆子夜修养生息的机会,倘若再过个十天半载,就算季云那斯亲自杀过来,也不足为惧。
“喂,我说你倒是舒服,给我下来。”忽闻杨采儿一声娇喝,林诗痕翻身跃下,问道:“gān吗啊你?”
“去,教那个小祖宗练剑去,让我歇会儿。”她靠着树半死不活的样子。
“那小子不是挺聪明,你gān吗啊这是?”
“错就错在太聪明,遇上个笨的,你教他一招让他练上两三天多省事,他可好,教什么都学的快,我可懒得管了。”
“女孩子家家,一点耐xing都没有,我说你也不小了吧,到时候给老顾生了孩子,养是不养?”林诗痕jian笑。
“养!你就是我养的!”杨采儿恼羞成怒,作势要打他,林诗痕可早有准备,跳了八仗远问道:“也不知道夏笙怎么样了,别老头治不好给弄死了不敢出来。”
“年轻人,休得妄语!”
窗内传来句老气横秋的话语,杨采儿听了不出声的乐的不行,指指自己后面,让他赶快到对面教剑。
谁知林诗痕变了脸色,她奇怪的回头,才发觉穆子夜居住的小院不知何时为了一圈黑衣人,能做到如此深不知鬼不觉,看来武功奇高。
两位忙持剑冲了过去,才发现穆子夜已经带着初见站在门外,而黑衣人的首领,正是季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