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杂中,有人拉拉明菲的袖子,明菲回头,却是崔悯那貌美的小妾,笑眯眯地朝她行了个礼,道:“我们大小姐请蔡家表姨去后面叙话。”
明菲与薛舅母说过,带了丹霞与那小妾往后院而去。前面热闹,越往后越安静。崔吉吉穿了一身素淡的蓝色衣裙,坐在一棵桂花树下,怀里抱着个婴儿,身边围着章妈妈等人,一群人正在说笑。见明菲过来,崔吉吉将怀里的婴儿jiāo给章妈妈,快步上前来迎明菲:“表姨,耽搁您吃酒可真不好意思。”
明菲原以为,母亲死去,父亲另娶,这种时候崔吉吉大约是难受的,本想好了如何宽慰她,但见崔吉吉表qíng恬淡自然,也就不去提那从前的事,配合着崔吉吉说些风花雪月的话。
崔吉吉却是打算向明菲打听她小时候的事的,说完客套话,章妈妈笑道:“我们小姐是想向表姨求教的。”
崔吉吉害羞地拉了拉章妈妈的袖子,小声道:“妈妈……”
自己有什么地方是崔吉吉想学的?明菲略一沉思,便笑道:“只怕我才疏学浅不能给大小姐解惑。”
崔吉吉捏捏帕子,笑道:“我听说表外婆当初进门的时候,表姨也是同我一般大的年纪?也听说表姨与表外婆的关系如同亲生母女一般,我想向您讨教,您是如何做到的?我祖母说,人与人相处,这里面的学问极大,大事不容易出错,平时相处中的小事反而最容易与人产生嫌隙,那么,怎样才能做到皆大欢喜?又叫夫人满意,又叫祖母满意,还让父亲高兴,自己又不委屈?”
要尽力让所有人都满意,又要让自己过得愉快,果然是进入宫廷的必修课之一。这个老师不好当,对着崔吉吉认真的表qíng,明菲有些紧张,认真思考后,道:“我没什么可教给大小姐的,这些年我只记着一样,想要所有人都满意是不可能的,十全十美的事基本是没有的,那么,我只要抓住最重要的就行了。小事可忍,大事不让,凡事多想想对方的好处,多站在对方的角度想想,莫要抓住一点错处就不放。”
崔吉吉沉思片刻,点头道:“小事可忍,大事不让,多站在对方的角度想想……”脸上绽开一朵花来,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啦,谢表姨指教。”
她虽笑得灿烂,明菲却觉得她笑得如同一只小狐狸。
章妈妈小声提醒崔吉吉:“大小姐,外面大约快开席了。”
崔吉吉一摆手,一个丫鬟捧出一只打开的锦盒来,里面俨然是两串蜜蜡手串。崔吉吉笑道:“表姨,有劳你们记挂,这个是我送给您和六表姨玩耍的,些微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表姨不要嫌弃。”
明菲谢过,让丹霞收了。
崔吉吉诚恳地道:“我原本想等家里的事过了之后,再邀请表姨与表姨夫来家吃顿便饭。但昨日得知,爹爹后日要启程陪夫人去水城府回门,可能要在水城府住上一段时间,家里只有我与奶奶两个人,诸事不便,所以,请表姨见谅。”
崔悯忙到不能去水城府接袁枚儿,却要与袁枚儿在水城府住上一段时间?明菲敏感地将崔悯的这次出行与水城府严峻的形势联系在了一起。再看崔吉吉,崔吉吉笑得天真烂漫:“表姨,外面开席了,我让人送您出去。以后若是再来抚鸣,一定记得来瞧我。”
好容易熬到喜宴散了,明菲迫不及待地找到龚远和,将崔悯要去水城府住上一段时间的事告诉了他。龚远和皱眉道:“你赶紧把这事儿告诉陈大奶奶,让她讲给你伯外祖父听。”陈参政,才是当初在水城府盘踞多年的地头蛇,总有些不gān不净的事儿,若是从头查起,怎么少得了他?
明菲寻到陈大奶奶,将此事告诉她。陈大奶奶表qíng不变,却很快就与陈夫人一道告辞离去。
当天晚上,陈家就有人来请龚远和,说是陈参议得了一包好茶,想请龚远和一道去品评。
明菲被弄得一惊一乍的,颇有些坐立不安,总觉得后面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想了一歇,让丹霞和白露收拾箱笼。
白露奇道:“奶奶,咱们才来就要走了?”
明菲含含糊糊地道:“我不习惯东西摆得到处都是。”
白露道:“没乱放啊。”
丹霞白了白露一眼:“奶奶让你收拾你就收拾,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