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收拾妥当,颛顼准备去恭请huáng帝。临走前,他问潇潇:“王姬可好?”
“苗青给王姬下了药后,王姬一直在昏睡。”
“派人守着王姬,若有变故,立即护送王姬从密道离开。”
潇潇恭敬地应道:“是!”
颛顼到huáng帝居住的寝殿时,苍林已到了,正焦灼地在殿外守候。颛顼向他行礼,他却只是冷哼了一声,连掩饰的虚伪都免了。
颛顼默默起身,平静地等着。
几个内侍服侍huáng帝更换上庄重威严的礼服,huáng帝在神族侍卫的护卫下,走了出来。苍林和颛顼一左一右迎上去,恭敬地给huáng帝行礼,苍林迫切不安中带着浓重的讨好,似乎唯恐huáng帝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颛顼却平静无波,就好似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苍林和颛顼伴随着huáng帝去往祭坛。
祭坛下长长地甬道两侧,已经站满了轩辕的官员和各个氏族的首领,高辛的使者,赤水族长、西陵族长,涂山族长、鬼方氏的使者站在最前端。
大宗伯宣布吉时到,悠悠huáng钟声中,huáng帝率领文武官员,天下氏族,先祭拜天地,再祭拜盘古,最后祭拜了伏羲、女娲,炎帝。
当冗长繁琐的祭拜仪式结束时,已经过了晌午。
huáng帝站在祭台上,俯瞰着祭台下的所有人,他虽然垂垂老矣,可依旧是盘踞的猛虎飞龙,祭台下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这位苍老的老人。
huáng帝苍老雄浑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来,令不管站得多远的人都能听到:“诸位来之前,应该都已听说今日不仅仅是祭祀仪式,我还会宣布一件重要的事,你们听闻的重要事是什么呢?”
没有人敢回答。
huáng帝道:“是传闻今日我要宣布储君吗?”
众人的心高高地提起,都jīng神集中,唯恐听漏了huáng帝一个字。
huáng帝说:“你们听说的传言错了,今日,我不会宣布谁是储君。”
所有人jīng神一懈,有些失望,却又隐隐地释然,至少今日不必面对最可怕的结果。
苍林和颛顼站立在huáng帝下首的左右两侧,苍林震惊失望地看着huáng帝,颛顼却依旧很平静,面无表qíng地静静站着。
huáng帝含着笑,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说道:“我要宣布的是一一谁会在今日成为轩辕国君。”
听前半句时,众人还都没从今日不会宣布储君的消息中调整回qíng绪,带着几分心不在焉,后半句,却石破天惊,众人一下子被震骇得蒙了,怀疑自己听错了,迟疑地看向身边的人,看到他们和自己一样的震骇神色,明白自己没有听错。
huáng帝似乎很欣赏众人脸上表qíng的急剧变化,微笑地看着,待到所有人都肯定自己没有听错,惊骇地盯着huáng帝时,huáng帝才缓缓说道:“今日,我们在此祭拜盘古、伏羲、女娲、炎帝,从盘古开天辟地到现在,有无数帝王,可为什么只有他们四人值得天下人祭拜?我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这一生可谓戎马倥偬,给无数人带来了安宁和幸福,也给无数人带来了离乱和痛苦,在朝云殿时,我常常想,等我死后,世人会如何评价我呢?毫不隐瞒地说,我希望有朝一日,后世的人认为我轩辕huáng帝,也值得他们祭拜。我还有很多事qíng想做,还有很多心愿想要完成,我想要天下人看到我能给所有我的子民带来安宁和幸福,我想要所有种族都能平等地选择想要的生活,我想要中原的氏族像西北、西南的氏族一样爱戴我,我想要看到贱民的儿子也有机会成为大英雄。可是,我正在日渐衰老,轩辕王国却正在走向繁荣,它需要一个新的国君,这位国君应该有宏伟的志向、敏锐的头脑、博大的心胸、旺盛的jīng力,只有这样的国君才能带领轩辕国创造新的历史、新的辉煌。这世间,人们只懂得紧抓自己的yù望,很少懂得适时地放手,成全了别人,就是成全了自己。我已为轩辕培养了最好的国君,所以我选择退位,让新的国君去完成我未完成的心愿。”
所有人都看着huáng帝,能在这里聆听huáng帝说话的人都在权利的顶端,没有人比他们更能体会huáng帝话中的意思,很多时候,放弃权势比放弃自己的声明都艰难,可是huáng帝选择了放弃。这个男子,从年轻时,就一直在令大荒人吃惊,他总会做出众人认为绝不可能的事。今日,他又让所有人都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