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热闹了。三爷来得迟了些,刚好没碰上。”许樱哥往他面前的碟子里放了块蛋糕:“敏娘为了感谢你将她父亲带回家来,特意做给你吃的。尝一尝。”
张仪正笑了笑,垂眸自吃蛋糕,许樱哥便道:“还没来得及问呢,贺王府一事可有定论?”
张仪正沉声道:“这种糊涂冤枉帐哪里一时半会儿算得清?不论大堂兄是想不通自尽的还是人害的,总之都是毒死的,后头也少不了安六和几位伯父叔父添柴加火。大堂兄之前作恶多端,证据确凿,听说圣上本是要褫夺其贺王世子封号的,但贺王妃和世子妃在御前将头都给磕破了,刘昭仪也请动皇后娘娘出面求了qíng,这话就没再提,只说了要宗正寺待罪彻查,三日内查不清楚就要jiāo给大理寺来办。毕竟二伯父和几位堂兄还在前头领兵呢,大堂兄有错和莫名死了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许樱哥抬眼看着张仪正轻声道:“我族兄和这事儿也有些牵连。”
张仪正不动声色地道:“我只知他受了伤,却还不知这里头的详细经过,你说给我听听?”
第205章宿命
夜深更漏残,火烛将燃尽,许樱哥才疲惫地停止诉说,张仪正从始至终没有cha过一句话,只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见她说完了便递过一杯水。许樱哥正是口渴之际,一饮之下发现不冷不热,恰恰正好,不由就有些怔住。
张仪正却是毫不在意地开了口:“这么说来,他们是老早就盯上你五哥了。且这事儿是从安六回来之后才发生的,后头的事儿也和他脱不掉gān系。”
许樱哥不确定:“好像是这样,但没有证据。便是我父亲和父王,也不能就直截了当地就说是他gān的。”
张仪正看着桌面轻声道:“其实都是我给你们惹的祸。”一切都是从他执意要把许樱哥娶回家开始的。
“嗯?”许樱哥没听清,“你说什么?”
张仪正笑着摇头:“没什么,我是说夜深了,睡吧。”
许樱哥将身子浸泡在温暖的水里,闭了眼睛将这些天来发生的所有事qíng都过了一遍。现下她所面临的最要紧的有两件事,一是许扶的伤势和贺王府是否会继续报复,以及日后和合楼的重建。二是张仪正此番归来后的暂时转变,以及他隐藏在香积寺里那无字灵牌的秘密。这其中最重要的是防范贺王府的报复,许扶的伤势只能慢慢将养,和合楼的重建不是一日之功,张仪正的秘密也可以缓缓。至于其他什么冯宝儿和敲破人头之类的杂事,实在是不值得放在心上。
许扶的安危光靠学士府是不行的,所以她非常需要张仪正帮这个忙,哪怕许扶再不喜欢,她也必须去做。许樱哥理清思路,确定了目标,便觉着早前昏昏沉沉的无力状态好了许多,于是果断地起身披衣走了出去。
张仪正已然面里躺下,听见她过来也不曾回头,似是睡熟已有些时候了。见他就这样睡了,许樱哥心里反倒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默默在chuáng前立了片刻才将灯chuī灭,轻轻在他身旁躺下。可她白日睡得太多,心里又存了许多心事,想要入睡实在是有困难,翻来覆去许久,终是试探着伸手轻轻环住张仪正的腰,慢慢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随着她的动作,熟睡了的张仪正腰间肌ròu猛地一紧,之前一直能听见的轻微呼吸声也随之静止不闻,许樱哥抿了抿唇,又将手往下挪了半寸。片刻后,张仪正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别闹。”
许樱哥不语,只将脸贴紧他的背脊。
张仪正睁开眼睛沉默地看着黑暗的帐角,身体紧绷如上了弦的弓。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从未停止过爱她,便是在最恨的时候。他以为他只会恨不会爱,他认为他只该恨而不该爱的时候,他也始终还是不能不爱。从前可以捂着眼睛装自己不曾看到,现在却是捂住眼睛也骗不了自己的心。他是张仪正,也是崔成,他与她两生两世纠缠不休,命里血里缠绕难解,这是宿命,属于他的悲伤宿命,他走不出。他有些悲哀地转过身,认命地将许樱哥拥入怀里低声道:“怎么了?”
许樱哥如一只小鼠般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直到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才安静下来:“我睡不着,怪难受的。和我说说你这一路上去都遇到了什么?”
她垂在他身上的头发又冰又凉,偏又带着种说不出的温润感。张仪正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餐风饮露,杀人见血,一群大老爷儿们争qiáng斗狠耍心机,你不会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