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说过。谁人敢笑你!”太后喝道,一拍几案,“这是哀家的家事,外臣岂敢非议。”
晋安郡王笑着摇头,跪行上前一步。
“娘娘,儿臣不怕别人笑,儿臣是自己也要笑自己了。”他说道,“儿臣以为躲在一角不见人,就能一切照旧,一切都照旧。但其实,一切都变了,不是儿臣躲起来不想不问不看就不存在的。”
“没事没事,哀家再给你们寻个宫殿,让别人不去打扰你们。”太后忙说道。伸手要搀扶晋安郡王。
晋安郡王却跪直了身子。
“娘娘,儿臣不要躲起来了,庆王伤了,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臣要带着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活。”他说道,一面又叩头,“儿臣请离宫。但还要再让娘娘为难一次宠溺一次。”
太后眼泪流下来了,伸手拉住他。
“你说。”她最终说道。
你说…
俯身在地的晋安郡王闭眼,再次睁开眼抬起头。
“儿臣请留在京城,与庆王同府。”他说道。
……
“他竟然先自己请了?”
高凌波有些惊讶的问道。
亲随点点头。
“娘娘是这样说的。”他说道。
高凌波笑了,摆手,亲随忙退了下去。
“我就说这小子可不是外表那样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他对幕僚们说道。
“一眼就明白事qíng关键。且当断便断,这份心智不容小瞧啊。”一个幕僚点头说道。
“是啊,看到这次太后和陛下的反应,能猜出对庆王的维护之心不如以前倒不稀罕,看眼色这件事还是大多数人都能做到的。但看到之后那份决断才是难得的。”另一个幕僚也感叹说道,“纵然知道圣眷不似从前,但到底也是有圣眷的。”
就算淡了圣眷,在皇宫之中生活也不会太差,而离开了宫廷那可是就再也回不去了,面对未知前程而毅然的取舍可不是谁都能立刻做出来的。
“与其等qíng分淡去,倒不如退一步,这一下反倒成了陛下和太后欠了他的qíng。”高凌波说道。
“大人,你说陛下会同意吗?”幕僚问道,“毕竟晋安郡王在宫里生活那么多年,不是父子也胜似父子。”
“不是父子,就不是父子。”高凌波冷笑说道,“你以为皇帝真是有多大的qíng分?不过是爱面子怕被天下人笑他无qíng罢了,如今有外官亲眼见事qíng经过给他做了证人,让晋安郡王此时出宫,那就是合qíng合理的事,他怎么会不愿意?要知道,郡王已经十九了,别的人家的孩子这时候都当爹了。”
高凌波在当爹二字上加重语气。
幕僚们点点头。
“要说qíng分,咱们大皇子才是对他父子深qíng呢。”高凌波说道,“他都肯离宫就府了,天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与此陈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皇帝做出了决定。
“大皇子出阁开府,封平王,领彰义军节度使,庆王出阁开府,领卫尉少卿,晋安郡王领右卫郎将,居庆王府,着府司即刻修缮王府,择日入住。”
听到侍书的念道,手里翻看另一份奏章请议的陈绍只是略停了下笔。
“早该如此了。”他说道,“养郡王与宫中,信妇人之言,成何体统。”
“这一下皇子们都开府出宫,倒是让御史们为难了。”幕僚在一旁笑道,“月课只怕要另寻他路了。”
因为皇子久居尤其是郡王久居宫中的事,近年来御史们弹劾的越来越多,虽然都被留置不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该说还说。
陈绍闻言冷笑。
“又不是只有皇子们违制,该出去的也不只有皇子。”他说道。
还有高凌波。
身为皇亲国戚,按理也是该外放任官的。
只是……
“目前西北已经如愿,只怕陛下短时间内不会再允诺其他人事变动了。”幕僚低声说道。
更别提把高凌波赶出去,这对于喜欢玩制衡的皇帝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陈绍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就会风闻小事,茂平的今夏的旱qíng如今可是越来越厉害了。”他丢开这个话题不再说,而是皱眉看着一张文书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