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槿伸出食指,在他眉眼间点了几点。慢慢地向下,最后,停在了他的唇边。
他的唇型很好看。唇瓣很薄,但唇珠挺翘,因此通体看上去既立体又生动。
元槿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丝毫都不动弹,显然是醉得很睡得熟了,就探出指去,在他唇珠上轻轻一点。
又极快地收回了手。
看他还没反应,她忍不住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欺负”了个平日里凶巴巴有凌厉的人,心里很是有些自得和窃喜的。
就在这时,chuáng上少年眉心紧锁,薄唇紧抿,似是难受得厉害。
元槿看他额角有了汗意,便探过身去,单手把盆中的锦帕拧gān,然后侧身去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又把锦帕在水中浸了会儿,再捞起来,给他擦拭双颊和脖颈。
如果是平常时候做这些事,既简单又快速。可对一个仅能动一只手的人来说,难度大了许多。
这么两回下来,元槿已经有些气喘了。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后,便坐了回去。
昏暗又静寂无声的qíng形下,人很容易产生困倦疲惫感。
gān坐了会儿后,元槿有些累了,就趴伏在chuáng边休息会儿。
哪知道闭眼之后,竟是慢慢睡着。
chuáng侧的女孩儿呼吸渐渐平缓,显然是睡得熟了。
又过了会儿后,chuáng上少年猛地睁开双眼。
他眸色黝黯深沉,不见半点醉态,竟不像是初醒之人。
少年慢慢坐起身来,紧了紧jiāo握的手。静静地看着女孩儿。半晌后,他下了chuáng,松开手,小心翼翼地将女孩儿抱到了chuáng上。
她发间的那朵花已经微现枯态。原本娇艳的花瓣,边缘已经发皱翘起。
少年把花拿了下来,用手指抚平,放到chuáng边的一本兵书里夹好。又给女孩儿卸去发簪、脱去鞋子,拉过薄被给她盖好。
这一切,他都做得十分小心,举止轻柔。生怕动作稍大点儿弄出声响来,就会吵醒了她。
他坐到chuáng边,静静地看着她。又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指,去细细描画她的五官。
他不敢真的去碰触描画。
她是不知道的。
指尖划过脸颊的时候,会带起一阵苏苏麻麻的感觉。除非真的是醉得不省人事了,不然的话,那么深的触动,怎会不知?
所以,他只能隔着空气,指尖悬空,慢慢描绘。
可是到了女孩儿唇间,少年指尖微顿,竟是不受控制地轻抚了上去。
如他想象了无数回那般,很软,很嫩。好似用大点气力,就会让它受伤。
而且……带着点温暖的湿意。
耳边是她清浅的呼吸。
指尖是那柔软润湿的一处。
此刻少年的心,已然慌乱成了一团。
鬼使神差地,他慢慢俯下身去,朝着那勾去他此刻全部心神的那一处靠近……
元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微亮。
她看着陌生的账顶,愣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才想了起来自己是在哪里。
心中暗惊,她忽地坐了起来。因着用力过猛,头上一阵晕眩。缓了缓神,觉得舒服点了,这便寻了chuáng边的鞋子穿上,下了chuáng。
屋里很静。静到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连贯破空声。
元槿推开窗户,向外看去。
身姿挺拔的少年正执剑而舞。
微亮的晨光下,他神态专注而坚毅。
生硬冷冽的长剑到了他的手里,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处处是杀意,处处是生机。遇敌则嗜血,守己则坚韧。
“醒了?”
突然的一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元槿骤然回神,这才发现蔺君泓已经收剑入鞘。
“嗯。”
她趴在窗台上,也懒得挪地方了,应了一声后,就和他这样一里一外地说道:“你呢?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蔺君泓目光闪了闪,视线扫过女孩儿娇柔的唇瓣,稍稍一顿,笑道:“到了练武的时辰自然而然也就会醒了。”
他练武的时辰具体是几时,元槿是不晓得的。不过,她知道,生物钟这东西一旦形成了,很难改变。
所以,她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并没多问,这便准备洗漱。
谁知道,蔺君泓竟然没有唤人过来,而是亲自打了水端了盆来给她。
元槿一时间有些愕然,也有些无奈。
——早知道她就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