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的时候,皇上并未对此过多置喙。毕竟是儿子的家里事,当爹的不好多说什么。
谁知如今一反常态,居然提起了这个。
众人不解,互相jiāo换了个眼神,都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是牵扯到了皇族的家事当中。
其中最尴尬的要数三皇子妃。
原先她镇日里被一群人跟着,就已经极其没有颜面了。哪知道今日竟是出了这样一遭事qíng。
三皇子妃羞得面色绯红,低头拽着自己衣角,神色看不分明。
元槿心下了然。
皇上看似在赞扬端王府、指责三皇子,实际上,是在让端王府和三皇子那边引起矛盾。
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被当众落了脸面,定然要记恨上她和蔺君泓了。
之前这种事qíng也不是没有过。
皇上以前属意于三皇子的时候,就不住地在太子和端王之间挑拨。
如今故技重施,不过是换了个对象罢了。
元槿有些心里发堵。
蔺君泓什么错事都没有做。却总是被皇上一次次拿来当枪使……
怎么想,都替他不甘心。
元槿趁着旁人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往蔺君泓那边望过去。
谁知蔺君泓正巧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两人往对方眼中凝视了一瞬,便同时慢慢别开了眼。
他们两个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妥当。
反倒不如没有表qíng来得好。
就是不知三皇子会作何反应?
正当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了三皇子身上的时候,三皇子却忽地一撩衣袍,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跪得很用力,也很gān脆。
砰的一声膝盖和地面相撞的声音,听了都觉得疼。
“此事是孩儿做得不对。”三皇子沉声说道:“还望父亲恕罪。”
蔺君淙板着脸一言不发。
众人这才察觉不对。
——或许皇上留下诸人,并非是要表彰端王爷夫妻俩,反倒是要寻三皇子的不是?
可是三皇子究竟哪里做错了?
贺太师看了看帝王的脸色,赶忙上前,说道:“三皇子想必也是无心之举。还望陛下息怒。”
他一说出口,旁边又有两人为三皇子求qíng。
蔺君淙依然没甚反应。
三皇子忽地开始自陈错处。
他所说的,倒也没甚大事要事。无非是哪一日自己未曾用功苦读,哪一日未曾认真练武。、他越说越多,渐渐地,眼泪竟也流了下来。
三皇子激动之下,膝行着到了蔺君淙的脚边,一下子趴伏到蔺君淙的脚上,痛哭不已。
所有人都被这戏剧化的一幕惊到了。暗暗心惊三皇子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皇上震怒。竟是连他痛苦自陈错处也一言不发。
元槿看了后,亦是暗暗心惊。
却不是在心惊那父子俩的反应,而是蔺君淙的脚。
之前没有留意到,现在她才发现,蔺君淙的鞋子竟是比平日里宽了寸许。看着那撑满的样子,想必是里面的脚宽了这么多,方才将鞋子做大。
也不知道那脚已经肿成了什么样子?
再看皇上的表qíng……
明明三皇子已经扑到了他的脚上,按理说,肿成这样再被重物压住刺激,必然疼痛不已。
偏偏蔺君淙神色平静至极,好似感受不到脚痛一般。
元槿稍一细想,再不敢多看,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她见所有人都在帮三皇子求qíng,包括身边的几名诰命夫人,就跟着大家一起说了几句。
蔺君淙又对三皇子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让大家退下散去了。
离开宫殿后,元槿悄声问起蔺君泓,有关皇上脚的问题。
旁的事儿蔺君泓都没瞒过她,尽数告诉她了。不过对于这个,蔺君泓讳莫如深,只让她不要再提及。
元槿知晓,他这般反应,说明此事事关重大。故而未再追问,将此事暂且搁下。
第二日天气晴好。
蔺君泓一大早就去了宗人府。
元槿瞧着适合出行,就到了姚先生那里,将蔺君泓的打算告诉了她。
姚先生初时是不肯的。
“去了王府之中,多有不便。倒不如在这里清清静静的,也好安心教学。”姚先生如此说道。
元槿还没说什么呢,小郡主杨可晴已经跳了出来,笑眯眯问道:“不知先生这几日可是真的能够‘安心教学’了?还是说,不堪其扰,未曾看进一个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