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蔺时谦最爱听蔺君泓有关的事qíng了。大大小小的,他都喜欢听。
既然他喜欢,那她就讲给他听。
比如,蔺君泓的厨艺真的很差。会的东西很少。
不过,他的厨艺又是真的好。因为只教上一教,他就能做出很可口美味的饭菜来。
再比如,他平日里看着是个很聪明的,心思弯弯绕,谁都没他想的多。
可是关键时候,他又只有一根筋。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十分gān脆。
“有些话,不和他说,他是不知道的。”元槿轻轻说着,也不知道chuáng上的人能不能听见,“你看我。有时候他惹了我生气,我不和他说的话,他也就不知道。还嘻嘻哈哈的没事人似的和我闹。非得我故意表露出来了,告诉他我不高兴,他才会很惊讶的问我一句,这是怎么了。”
元槿想了想,自己这话说得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眼眸黯了黯,轻声道:“您有什么话,千万别憋着。憋在心里,何苦来哉?那人是个傻的,不懂得猜人心思。憋来憋去的,倒是把关系给弄疏远了。大家都不开心。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絮絮叨叨说了半晌,chuáng上人都没有半点的动静。
元槿愈发心慌了。
远处的jī鸣声响了起来。
太医说过,天亮前醒,就没事。天亮后再醒,或许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若是明日一整天都醒不过来,这人恐怕就……
元槿只觉得心惊胆战。
时间所剩不多了。
天,就要亮了。
她跌跌撞撞跑出屋子,站在门口,扶住门边儿。
和蔺君泓对视了一瞬后,她紧走几步靠了过去,一把将蔺君泓从椅子上拉起来,又把他往屋子里一推。
“还是你去吧。”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表qíng,“我说再多也没有。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不去,他、他怕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个坎儿。”
蔺君泓许久都没有反应。
元槿大急。
她绕到他的身后,使着全身的力气把他往里推。
“你去啊!你快去啊!你不去的话,怎么知道不行?你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下去?你忍心吗?不忍心就赶快去!”
元槿有些语无伦次了,口不择言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不想蔺时谦有事。
一点都不想。
可她有什么法子!
原本她还怕蔺君泓会反驳,会拒绝。
谁知等了半晌后,他竟是躬下身子,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而后他轻轻说道:“你等我。”
说罢,就已义无反顾的转过身,大跨着步子朝里行去。步入屋内,反手将门关上了。
门关合的刹那,元槿听了那砰的一声响,有些缓不过神来。
半晌后,她望着那闭合的屋门,诸多思绪忽地尽数涌上了脑海。
如今再也不用qiángbī着自己去笑了。
她忍不住跌坐到椅子上,双手掩面,低泣起来。
闭合的屋里,不时的传出低吼声。间或夹杂着器物摔到地上的碎裂声。
元槿不知道蔺君泓在里面发那么大的脾气做什么,不由得慢慢站起身来。
不过思量了一会儿后,元槿复又坐了回去。
她知道,蔺君泓行事有章法。断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qíng来。
听着里面忽高忽低的声音,感受着那些器物夹带着极大震怒碎裂的声音,元槿的心里一抽一抽的,辨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不多时,徐太后和定北王妃还有灵犀她们都赶了过来。
只是,元槿早已吩咐了四卫和禁卫军,一个人都不准放进来。
是以,所有人都只能焦急的等在外头,即便心急如焚,也不能靠近半分。
所有人都在盯着这里。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元槿端坐在殿内的样子,半点儿也无法看到那房门闭合的屋里去。
屋内的嘈杂声,听不甚清。
那高高低低的声音,让人心惊ròu跳。
但元槿镇定自若的神态和姿态,又让大家渐渐心静下来。好似那屋里有再多的声响都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元槿的心里,也是在这样子不住的安慰自己。
许久许久后。
仿佛过了十几个chūn秋、十几个冬夏那么长,外头的天已经隐隐可见亮光,里面的声响终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