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行下效,贵妇们也跟着追捧小安大夫,安怡出尽了风头。至于她是否真的这样好,对不起,又没人和安怡有死仇,非得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去挖掘她的缺点和不是。
这是安怡一直苦苦谋算追求的,却又是意料之外的结果,她认为自己足够好运的同时,更深刻地体会到有一技之长的好处。试想,如果她不是有一手出类拔萃的医术,再好的机会她也把握不住若是她当着皇帝的面自刺百会xué时,只要她的心理和技术任何一样不过关,就会是与现在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勤奋真好,不管是从前的才女技能,还是现在拥有的医技之能,都是奠定她好运的决定xing基础。安怡决定,她还要再努力一点才好。
chūn光寥寥,一朵杏花从枝头飘落于太医院门前的青石阶上,安怡漫步走过来,毫无所觉地一脚踩在杏花上,想着心事继续往前行去。连太后已经病愈,今日是她和众太医最后一次会诊,从太医院回去后她就会搬出宫去,回到她和安老太在金鱼胡同的那个小院子里。她如今也算是略有薄名,但要真正打开诸公侯府邸的大门,却还差些火候。所以接下来必须认真筹谋才是。
“小安大夫,贫僧有个疑难病症想与你商讨一下,不知你是否有空?”了然和尚撩起浅灰色的僧袍,信步跨出太医院的大门,先看了眼青石阶上那朵被安怡踩成了泥的可怜杏花,再将目光定格在安怡修长玲珑的背影上。明媚忧伤的暮chūn里,穿着淡杏色chūn衫的少女一头青丝梳成最寻常不过的垂髫,浅碧色的裙摆随风轻扬,每一步都走得优雅端方,却透着最qiáng不过的决心。
她是那个人的衣钵传人,也是他所见过的最qiáng的医学天才,甚至于胜过了同期的他,这样年少老成、才华横溢的女子,世间可遇不可求。了然和尚小心绕过那朵可怜的杏花,笑意盈盈地看向愕然回头的安怡,温和地道:“贫僧治了那人近五年,却始终不见他有所好转。若是小安大夫肯伸以援手,大概能让他痊愈吧?”
安怡看着高立于青石阶上的了然和尚,几乎有种他身后的太医院其实是座千年古刹的错觉。这个漂亮和尚实在太适合做和尚了,一颦一笑里都透着股子透骨的慈悲味,看人一眼,便可让人觉得如沐chūn风,若是再与人多说上几句话,便可令人放下心防,轻易就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他听。
对上了然那双饱含温柔慈悲怜悯的狭长凤眼,安怡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述的透骨悲哀,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算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人了,很想找人倾诉一下,而她面前的这位慈悲的和尚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小安大夫?”了然和尚加深笑容,露出腮边一个浅浅的酒涡,整个人越显亲和慈悲。
安怡眨眨眼,含笑道:“大师年岁不小了吧?”这必须是个妖僧啊,差点就害得她把他当知己了。
正文第130章了然和尚
这是完全没有料到的对话方式,了然和尚一愣,随即豪慡大笑,完全坏掉了刚才的慈悲出尘:“小安大夫好利的眼,贫僧今年三十有二。”
“大师的年纪差不多是我的两倍。”安怡已经彻底压下心底的异样悲凉软弱之感,戏谑道:“您一看就是得道高僧,想必也是佛宗天才?不然不会让我险些看破红尘,随您遁入空门,皈依佛法。”
了然和尚自青石阶上信步而下,行至安怡身边停下,温和真诚地看着她道:“小安大夫尘缘太深,命里与佛无缘。”
不会吧,又是一个论命理的,安怡心里一跳,有些不服地仰头天真笑道:“大师不但jīng通佛法医道还jīng通命理?”
了然和尚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声音温柔得醉人:“贫僧什么都不jīng通,只是因为差点活不下去才只好去做和尚。”
从没见过哪个和尚会说这种话的,何况这话和他那副得道高僧的慈悲实在不搭。安怡默声不响地跟在了然和尚的身后漫步前行。早在她初入宫之时,就从一堆只想占便宜不想gān活的太医里注意到了他,那时是因为他是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和尚;之后知道他曾提出过和她一样的诊治方案,她就更注意上了他,因为知道他的医术jīng湛一定不下于她。
后来她和他、周老太医组成了连太后的御用医疗小队,隔三差五地总要见上那么一面,为连太后的脉相、用药、用针争论商讨很久。越是与周老太医和这漂亮和尚接触得多,她就越发小心勤勉师父说得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京城中藏龙卧虎,能者甚多,他们本身医术极高明,更比她多了许多经验,她所倚仗的不过是从吴菁那里得来的金针绝技和指点,还有她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