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_作者:月初明/意千重(22)

  看这qíng形,毛毛若真有个什么,这家里只怕要出大事,必须得提醒一下安保良,不然就要家破人亡了。安怡默不作声地起了身,悄悄往外。

  吉利独自藏在厨房里躲清静,因要省灯油,也不掌灯,就黑乎乎地坐在灶边。见安怡进去寻灯笼,明知灯笼在哪里也不提醒,任由安怡摸了一手灰。安怡寻来寻去寻不着,只得问道:“姨娘,灯笼在哪里?”

  吉利对着她从来都是没有好气的,冷冷道:“我哪知道?姑娘不是能gān得很的么?怎地这种小事也要来问奴?”

  这样的当口,她倒有心思来挑衅自己,果然是事不关己。安怡冷笑着露出一排雪白的牙:“不知?当真不知?家中急需用钱,想必姨娘年轻貌美还值得几两银子,就不知祖母会不会给姨娘寻个好去处。”真实的qíng形是,妾就是妾,若真走到那一步,安老太定然只求银价高而不管吉利的死活,谁肯出银子就给谁,而娼寮给的价就是最高的。

  就着那点残存的暮光,吉利似是看到安怡的白牙闪着冷光,由不得打了个轻颤,冷笑道:“大姑娘莫来吓唬奴,奴又没犯错,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太太和老爷怎会莫名就卖了奴?”她虽嘴硬,却里里外外都透着心虚,她明白得很,安老太买她来就是因为安家需要儿子传宗接代,因此也完全可能为了给孙子治病卖了她。

  “是么?”安怡笑了一笑,回头继续摸灯笼,摸着了灯笼就自行离去,独留吉利一个人在黑暗里。

  吉利握紧拳头,任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安怡的话自然不假,可若是在卖她之前毛毛就死了呢?以薛氏的身子来说肯定不能再生,安保良这么穷,也不可能再纳妾,那母子俩就都只能盼着自己的肚子鼓起来,自己也就能保住现有的地位,甚至于更高一些!吉利兴奋地猛吸了口气,随即却又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安老太兴许会卖了她将银子去换另一个更年轻体壮的进门!毕竟自己进门五年却无所出。

  安怡,你给我等着瞧!你要叫我不好过,我也让你不好过。吉利起身,摸黑用力扒开灶灰,从灶灰最底下取出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小陶罐。

  县衙门口挂着的两个纸灯笼散发出的光穿透蒙蒙雨雾,把安保良单薄孤独的身影拉得老长,平白给这雨夜添了几分凄冷。

  “爹爹。”兴许是自己也曾经败得很彻底的缘故,站在墙根下的安怡看着这一幕,不由对这失败潦倒、拼命挣扎的中年男人多了几分同qíng。

  安保良抹了把顺着脸颊往下流,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一把,勉qiáng朝着安怡笑了一笑:“你怎地出来了?”

  安怡踮起脚把伞遮在他头上,轻声道:“见天黑了爹爹还没回来,不放心,出来接一接。”

  奔波许久才借到一两多碎银,心里身上俱都发寒的安保良顿时觉得温暖了几分,眼泪夺眶而出。生怕给安怡瞧到,赶紧侧脸悄悄将袖子擦了,嘶声道:“天黑下雨的,你一个女孩子出来做什么?吃饭了么?”

  安怡假装没看到他的眼泪,摇头道:“没吃,祖母和母亲在生气,姨娘也没心思做饭,我看母亲的神qíng有些不对劲,只怕是把弟弟生病的事全怪在自己头上了,有些想不开。爹爹回去后记得好生宽慰娘,也劝劝祖母不要bī得太紧,只要人好好的,总能想到办法,不然这个家可要散了。”

  “嗯。”安保良忍不住多看了安怡两眼,觉着以往懵懂不知事的女儿突然间就变得聪慧通透了许多,竟似是完全换了个人。

  安怡见他不住打量自己,晓得他犯了疑,但当此时,也顾不得遮掩藏拙,转而问起安保良:“爹可借着钱了?”

  安保良沉默不答,轻轻推开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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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15章家事纷扰(下)

  安老太听见声响,忙摸索着点亮了油灯,疾声道:“如何?”薛氏也满怀期待地站起身看过来,待看清楚安保良愧疚躲闪的眼神后,婆媳二人都重重地坐了回去。

  薛氏忽地打开发髻,发狠道:“剪了这头发换钱!”

  “哼!剪了头发能见人?那头发能值多少银子呢?你没本事也就算了,还要bī得我儿见不得人?”安老太气呼呼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道:“都是讨债鬼!”

  安怡把金耳钉递过去:“不要吵了,拿这个去换钱吧,兴许熬过这两日去就会有法子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