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的炫耀,得意而满足,平时张狂霸道的人收了爪牙,好比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满是孩子似的天真,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安怡抿着嘴笑,替他披上gān净的衣衫:“起来吧,吃点东西说说话,你就该去了。”
谢满棠趴在榻上不肯起来:“全身都疼,我记得当初在昌黎,我不舒服,你替我推拿,蛮舒服的。”
安怡没有虚qíng假意地推辞,小心地绕过他那些伤处,替他放松筋骨,听他描述这些日子以来的经过。
“……和阿兀的结盟破了,阿兀的粮食不够吃,迫着要,不想给,两家起了纠纷,一不小心弄死了阿兀王最宠爱的儿子。阿兀王要huáng家主持公道,提出要白银十万两,huáng金两万两,丝绸棉布若gān,粮食若gān,牲畜若gān,huáng家两边都不想得罪,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赔偿一半。也不乐意,想要让huáng家来承担,阿兀被晾在一旁,又进不去飞龙关,阿兀王就下令烧了人的营帐……”
谢满棠含着笑,轻描淡写地描述着当时的经过,安怡听得心惊ròu跳,他嘴里说得轻松,实际上却是刀光剑影,杀机四伏。要想分离已经结盟,决心想要入关分一杯羹的和阿兀,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难怪他身上留下这么多的伤,还能有命赶回这里来真是运气好。
“其实没什么,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谢满棠翻身坐起,握住安怡的手,微笑着道:“圣上夸我,我便照实了说是运气好。”
正文第331章闲话
安怡看着谢满棠十分认真地道:“的确是运气好。更是皇恩浩dàng,若非圣上是明君,你也不敢这样胆大。”
谢满棠满意极了,她懂得他的意思,虽然建下奇功,却不能居功。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无论他遇到什么事,做了什么事,她都不会拖他的后腿,都能与他并肩而立。
“安怡,我很难想象出,你居然会是令尊与令堂的亲生女儿。”谢满棠歪着头打量着安怡,语气中带了几分玩笑又带了几分自言自语式的疑问。
安怡目光闪闪地道:“难道你觉得我长得不像他们?”
谢满棠摇头轻笑:“那也不是。”她明知他的意思是说,她的见识和能力以及那一套寻常大家闺秀也有不起的礼仪风度、文艺修养,不是安保良和薛氏这样的人能养得出来的。可她偏要引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去。
安怡走到角落里就着铜盆里的水净手,头也不回地道:“那就是觉得我父母亲不够好?”
谢满棠给她引得笑了:“怎么不是我嫌你不好呢?”
安怡理所当然地道:“你都要和我谈婚论嫁了,当然不可能嫌我不好,那就是嫌我父母亲不够好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再不能深究下去,谢满棠聪明地选择投降:“是我说错了,其实你有一点和令尊像极了,都是想要做成一件事便不顾生死,决绝得让人意外极了。”成功地把话题引到了安保良与昌黎的失守问题上去。
“你父亲九死一生,弄到了一份名册,这份名册一旦公布,就会坐实huáng氏的造反之实。简单地说,朝廷有名有籍的飞龙关兵卒一共是十万名,实际上飞龙关一共有近二十万兵卒。这么多的人需要养活,但每年朝廷拨下去的钱粮辎重都是有数的,那要怎么办呢?就只有不断地制造事端,不断地发生战争,有粮库被烧,有人被杀,有商队被抢,huáng氏父子再打一场胜利的小仗,才会有赏赐和辎重分发下去。
光靠这个也是不够的,那就需要另外想办法,例如,将整个飞龙关四周的州府把持得水泄不通,收上去的税收钱粮就会很容易分了大半部分去养那些没有名籍的兵卒,再有年年报灾,年年喊穷,才会有更多的钱粮布帛源源不断地发下去。
令尊手里拿着的,就是这么一份记录了真正兵卒名籍的名册。所以huáng氏一定要他的命,所以他非死不可。在huáng二将军被我一箭she死,与阿兀盟破之后,huáng氏就悄悄打开了青龙山中的那条密道,让他们养在关外的私兵以的名义进入关中,最先奔着去的就是昌黎。”
huáng家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冒这样大的风险呢?那是因为飞龙关也并非是铁板一块,皇帝不可能坐视huáng氏一家独大这么多年,飞龙关诸将和地方官中自然有皇帝人在。安保良作为一颗重要的棋子,当然也有专人保护,错过了最先的时机,拖到现在,huáng氏想要无声无息地除掉安保良已经不太可能,只能另辟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