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尝尝乡君亲手泡的茶。”热菜上来,朱侧妃招呼安怡吃菜,冷眼看着安怡只动了一筷子就不再吃的梳子huáng瓜,淡淡道:“做得不合口味么?”
安怡拿着银勺将杏仁酪戳得粉碎:“其实不是我爱吃,而是一位故人爱吃。今日不过是恰逢有这个机会,所以特意点了来祭奠她罢了。”
湖月忍无可忍,“倏”地把脸拉了下来,上前一步冷冷地道:“还请乡君慎言,我们侧妃好心好意设宴款待您为您庆贺,您却这样的无礼,就不怕传出去给人笑话吗?”
不就是说她没有教养嘛,没有娘的人少教导也是有的,安怡无所谓地道:“比我无礼的人多了去,比我更不怕给人笑话的人更多了去,我怕什么?”
这话所指再明白不过,就是讥讽朱侧妃来着,湖月顿时大怒,端起茶杯就想往安怡脸上泼。兰嫂及时拦住了,安怡嬉笑着看向朱侧妃:“侧妃,您的人想要拿茶汤泼我,你不教训教训她么?”
朱侧妃的眼皮跳了跳,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你想要怎么样?我以为你接二连三地找我,是想与我jiāo好。”
你一个抛家弃女给人做妾的,想与你jiāo好的人都是疯了吧。安怡不避不让地看进朱侧妃的眼睛里去:“我接二连三地找你,是想为一个人鸣不平。侧妃想不想听呢?”
“侧妃,我们走。”湖月扶住朱侧妃的胳膊就要走人。
“你若是敢走,我就去府上拜会。想来蜀王妃很喜欢听人讲故事。”安怡笑得像个恶魔。
朱侧妃闭了闭眼,忍无可忍:“谁让你来的?”
安怡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真的只是想为一个人鸣不平,不然侧妃以为,现在的您有什么是我能图谋的?”
朱侧妃的脸白得吓人,吃力地挥退湖月:“让其他人都退下,我有话要和淑惠乡君说。”
湖月警告地瞪了眼安怡,安怡鸟都不鸟她,只让兰嫂:“你也去一旁寻个好地儿歇歇。”
转眼的功夫,院子里就只剩了朱侧妃与安怡二人,朱侧妃垂着眼温酒斟酒,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颤抖着,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都光滑细嫩白皙如脂玉。安怡不客气地喝光了她递过来的满满一杯酒,哑着嗓子道:“您还记得安安吗?”
朱侧妃的手一抖,一滴青翠的竹枝酒洒落在汉白玉石面的桌子上,犹如一滴淡绿色的眼泪。朱侧妃放下酒壶,优雅地掏出锦帕缓缓擦去酒液,抬眸看向安怡,神色淡然平静:“我不认为你和她能有什么jiāo集,也不认为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替她讨回公道。”
安怡勃然大怒,又觉得无限委屈,那些说了千百遍,在肚子里过了上万遍的借口一句都说不出来,她愤怒地瞪着朱侧妃哑着嗓子道:“她是不是你的女儿?你要说不是,我立刻就走。”
朱侧妃静静地和她对视了片刻,微不可见地惨淡一笑:“有些事不是想否认就能否认的,你想替她讨回什么公道?杀了我?还是要押着我去她坟前磕头赔罪认错?”
她的坟。安怡瞬间失神,她既然已经死了,当然就是有坟的,不然安家和田家可怎么和这京里的人jiāo代呢?兴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的抗拒,因此她一次也没去想过那座坟,更没有想要去看一看的意思。
朱侧妃的声音就如微风一样地从她耳边轻轻掠过:“她已经死了,就算是我想弥补她,也没办法。”
安怡咬着唇道:“不,你可以的,她死得不明不白。”
正文第439章都是你害的
朱侧妃不说话,拿起银箸夹了一块梳子huáng瓜,嚼着嚼着再咽不下去,便将筷子用力放下:“人各有命,她已经死了,我做不了什么。”
仿佛是在意料之中的,又仿佛是意外,安怡怔了怔,红着眼眶大声道:“你是怕牵扯进去,坏了你的事吧?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她来?”
朱侧妃不肯与她对视,轻声道:“我能给她的都已经给她了,她若还活着,需要我帮她做什么事,我若能做的总要去做。如今她已然死了,活着的人却还活着,我已经自私过一次,不能再自私了。”
安怡知道朱侧妃指的人是谁,是蜀王府里那个叫做小茹的女孩子,她平生第一次这样的嫉妒一个人,分明是先有了她才有的小茹,为什么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小茹却是被倍加珍惜的那一个?难道母女的qíng分是一副丰厚的嫁妆就能抵充的?安怡说不出话来,只能是直瞪瞪地瞪着朱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