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昌黎,又得她爹带人亲自在城门外迎候,安怡窘了,虽然她想出名想得不得了,但也没想做这样一件事就红火成这模样。然而事qíng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能配合地方官们表演,当着众人的面循规滔距,面有愧色,不胜激动地表达完自己的忠心和受之有愧,医海无涯,必须再接再厉,努力攀上医技高峰,以便为国家、朝廷、百姓无私奉献的心qíng,再被众人用“安大夫真是谦虚啊,安大夫不要太谦虚了,安大夫人品真好,令人佩服”的眼神簇拥着回了家。
曲县令唯恐天下不乱地备了席面,前面由他带着安县丞、陈知善、乡绅们狂吃海喝,后面由曲县令太太和薛氏、祝祝主簿太太等县衙家属、以及有头脸的乡绅女眷们陪着安怡吃饭。
女眷当中,既然有曲县令太太那种认为女子就该躲在家中践行妇道、不要抛头露面行此不入流之事的人,也就有觉得安怡扬了女儿志气,行善积德,做得真正不错的人。不管女眷们是怎么想的和用怎样的眼神看待安怡,安怡都安之若素,保持低调谦虚,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不管多么艰难,她都必将坚持下去。
饭吃到一半,有个年约二十多岁,生就两条长眉,皮肤微黑的年轻妇人上前来给安怡敬酒并表示喜爱敬佩之qíng。安怡不认识这个妇人,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认识,曲县令太太替这妇人介绍:“这是城南魏家的大奶奶。”
也就是前些日子请曲县令说合,想要聘娶安怡的魏老三的长嫂。薛氏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悄悄掐了一下安怡,表示提醒。安怡收到,笑吟吟地同魏大奶奶见了礼,豪慡地饮光了杯中的酒。
魏大奶奶倒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qíng,而是非常热qíng委婉地表示了jiāo好歉疚之意,还邀请众人去她家玩。安怡品了半天,弄明白人家这是为之前试图提亲的事qíng和她致歉,也就是说,魏家再不会给她找麻烦了。
安怡略带惊奇地和薛氏碰了碰眼神,呵呵,早知道出去看个病就能这么轻松地解决一桩麻烦的婚事,她早该去的。
正文第67章防医如防贼
席终,魏大奶奶坐上马车,和心腹叹道:“真没想到这丫头有这样的机缘,但愿之前没得罪他家,还能结个善缘。”
她可是听魏老大说了,附近几个县的县令有联名上书,替安怡向朝廷讨封赏的意思,这明摆着就是要捧huáng昭的臭脚么。以安怡的身份地位自然不能给深受宠爱、前途远大的huáng昭做正室,但并不妨碍她做个二房奶奶,官员之女,名门之后,身有长技,在民间善名极佳,娶回家做二房就是收买民心的好手段。谁敢和huáng昭抢女人?更不要说全靠huáng家才能有好日子过的自家了。
安家。安保良也正为诸县想要借机联名为安怡向朝廷讨封赏的事qíng烦恼,皱着眉道:“若非县尊体贴,特意把迁安县的信函拿与我瞧,只怕这事儿要成了我们才知道!我是坚决反对的,其弊病有三:一来,你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孩子,乍然出名就被顶上风口làng尖不好,若是太医署的那些太医看你不顺眼,想收拾收拾你,哪儿有大疫病就让你去,你怎么办?且不说安危,难道你一个姑娘家就要这样来回奔波吃风?二来,爹爹官小位卑护不住你,你生成这种容貌,虽百般遮掩也是掩不住的,若是落入有权有势的衣冠禽shòu眼中,把你当稀罕物品一样地收藏了,要用时就让你专给他一家老小瞧病,无用时就让你做那无名无分的姬妾,你又当如何?”
安怡问道:“爹爹说得不错,其三呢?”
安保良见她面上丝毫无有担忧害怕之色,不由暗叹一声家里出了个贼大胆,只得又道:“三是,此事明摆着就是诸县要讨好huáng家,你若因此得了封赏,那便再也与huáng家分不开了。别人只要一提到你,就会想起huáng家,这不是好事。”
安怡早把这三种可能都全想到了,见安保良眉头都皱得可以夹死苍蝇,知道他是真正替自己担心,便笑道:“爹爹多虑了,天下之大,比我厉害美丽的人多了去,哪能因为这样一件事就误了我一生?您要是真担心,咱们就设法让他们不要得逞就好。”
安保良道:“我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些日子你就托病不要出门了吧?县尊那里我会设法求他不要答应,咱是昌黎人,昌黎不应,他们就不好跳得太厉害。”又试探着和安怡商量:“你有没有办法和huáng昭联系上?要不,让他帮帮你?你是应他所请才去迁安的,可不能因此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