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有种心满意足之后的惬意感,她总算是做到了,宇文佑才刚露面就引着他发火失控,称心如意地得到这个结果,也不枉她吃了那么几年的苦。可是心里真的是苦啊,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喜欢一个人,却被时光和世事给磨尽了。
正感伤着,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嚎哭声:“我可怜的姑娘,哪个丧心病狂的把你伤成这模样,可恨老奴不在你身边,不能替你受苦……”
素jú走进来通传,委屈地小声道:“嬷嬷说我们伺候不周……”原来是耿嬷嬷在外面捶胸顿足地哭嚎着要进来照顾明珠,素梅和素锦劝了两句,就挨了她装疯卖傻的两下子。
“扶我起来。”明珠真是不想动弹,却又不得不起来料理。她本不想做得太过,谁想耿嬷嬷这样不识趣,若是一个老刁奴她都不能收拾服帖了,以后也别想再做大事了,趁早洗gān净了等着引颈受戮吧。
第18章剜ròu
耿嬷嬷一手拧着素梅的脸颊,一手揪着素锦的耳朵,样子刻薄恶毒,声音却压得极低,说得大义凛然的:“你们怎么伺候的姑娘?有人敢动姑娘,你们就该冲上去护着姑娘,替姑娘痛,替姑娘死……”
明珠算是抓到了机会,先长叹一声,再作了不敢相信的样子问耿嬷嬷:“嬷嬷方才说什么?是咒我死?”
耿嬷嬷唬了一跳,忙讨好地道:“姑娘听岔了,借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并不是这个意思。”
明珠瞥她一眼,娇蛮又不容辩驳地道:“你的意思,是我耳聋了?你是我的rǔ母,劳苦功高,却更该懂得规矩,什么该说不该说都该知道。你明知我身上不好歇下了,还跑到我门前来口无遮拦的闹,是因为知道有外人在观里,想要借此bī我饶了你,不然就给我扣个nüè待rǔ母无qíng凉薄的坏名头么?你记恨我早前说你那几句话,是不是?”
这样一盆污水无qíng地泼下去,耿嬷嬷心里急得油煎似的,也顾不得脸面了,赶紧跪下去辩白道:“老奴是心疼姑娘,一时口快说错了话,那些黑心烂肠肚的想法断然不敢有的,还请姑娘看在夫人的面上,看在老奴辛苦奶大您的份上饶了老奴这一遭。”
明珠淡淡地道:“你不配。你心里眼里全都无我,就算是奶大了我,记着的也只有你自己的好处。咒我死这种话,你心里若是不想又如何会说出来?”不等耿嬷嬷再开口就叫人:“这种生了异心的人还留她做什么?把她关起来,带回去jiāo给四爷发落。”
傅相有四子,四子xingqíng各不相同,长子练达,次子勇武,三子风雅,四子yīn狠。其中长子、次子、三子和傅明珠俱出自原配夫人崔氏,独有四子为庶出。明珠所说的四爷,就是她那位庶出的四哥傅明正。傅明正生母早逝,xingqíng乖戾,在大理寺呆得久了,耳濡目染,整人的手段花样百出、推陈出新。因他有这特长,相府出了叛逆不可原谅之人都是jiāo给他处置,落入他手里的就没有几个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的。可想而知,耿嬷嬷若是落到他手里纵然罪不至死也不会好过。
“姑娘饶命……老奴知错了。”耿嬷嬷被吓破了胆子,惊天动地的嚎哭起来,膝行上前去抱住明珠的腿苦苦哀求:“您饶了老奴这遭吧?老奴给您做牛做马……”
明珠看着耿嬷嬷的发顶,心里很有些不忍。不管怎么说,这是奶大她的人,是陪伴她时间最长,她除去父母之外最信任的人。她记得耿嬷嬷的怀抱,记得耿嬷嬷身上的rǔ香,所以她给予了耿嬷嬷很大的权力和信任,以及纵容。耿嬷嬷的胆子是被自己一天一天养大的,此时处理只是让耿嬷嬷没了尊荣,拖到将来就会要了她一家子的命,以及连带着赔上别人的xing命和相府的名声,更会将把柄递jiāo到敌人的手里去。
明珠弯下腰,狠着心,一点点地把耿嬷嬷的手指掰开,冷酷地吩咐蒋铎:“把她拖下去,她若是顺从就算了,若不听话就教教她规矩。”
“我是您的rǔ母啊,姑娘!”耿嬷嬷绝望地抬起头来看向明珠,眼里的希冀一寸寸地熄灭了,她失神地由着护卫把她拖下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明珠,直到要出院门才恍然明白过来,凄厉一声长嚎:“姑娘您好狠的心……老奴做错了什么?要让您这样的赶尽杀绝?就算是要让人死,也要给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不然岂不是让人寒心?”后面的话被人堵在了嘴里,只能听见呜呜咽咽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