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话还好,后面这句话真不要脸。没见殿下都默许了?那就一定是朱长生错了!不过是拉着英王压人罢了。满屋子的人都沉默了,唯有李全新,高兴得和过年发赏钱似的:“殿下和王妃放心,朱长生这是被猪油蒙了心,脑子被糨糊给糊住了,奴婢这就去教他道理,一定让他明白过来。”
郑嬷嬷送明珠进里屋去,顺便悄悄看一眼宇文初,见他沉静地坐在chuáng前翻看手里的书本,仿佛根本就不关心朱长生的死活。于是免不了多了几分疑虑,一直倚重的大总管被这样处置,他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任何一户人家,要培养一个得力的大总管都不是容易的事,就这样随便丢给王妃玩,还会玩坏了,他就不可惜?
宇文初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郑嬷嬷的打量,抬起头来看了郑嬷嬷一眼,表qíng平和安静,却让郑嬷嬷不敢直视。她立刻半蹲下去,对着宇文初深深一福,表示自己没有其他意思。宇文初就又收回目光,看着明珠微微一笑:“让人摆饭吧?我饿了。”
明珠心qíng好:“正好尝尝新厨子的手艺。我今日才知道,殿下为了我这口吃的,花了多少银子功夫。”走到他身边去腻歪他:“殿下想吃什么?我让人给您做?”
宇文初瞟她一眼,笑道:“我想吃的你不给。”
明珠立刻警觉起来,红了脸道:“说正经话呢。”
“我想吃王妃亲手做的饭菜啊。哪里不正经了?”宇文初诧异极了,但眼里的促狭却是怎么都掩盖不去的。
明珠明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却没办法和他辩白,只好吩咐香篱:“让人传膳,上个芙蓉甜汤吧。”
这甜汤是专为自己点的,宇文初看着明珠,觉得怎么看都顺眼。
有李全新监工,朱长生这一顿板子虽然没有往死里打,却也挨得实在,他又是个忍不住疼的,加上丢尽了脸面,前途茫茫,三分疼也变成了痛不yù生,一路哭爹叫娘地被人抬回去,吓得一群各色人等胆战心寒。
新王妃娇骄蛮横,本是大家早就熟知的事,但都以为有英王殿下看着,这位新王妃就算是再凶悍也还有个度,却没想到这位王妃自大婚以来便势如破竹地一路冲杀进来,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这才多久呢,就把敏太妃jīng心挑选出来照顾英王的两位领头侍女中的萱糙给弄出去了,剩下一个香篱虽然还留在房里伺候,却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再也抬不起头来的。再接着是资历极老,倚老卖老惯了的尹嬷嬷被拔了舌,连带着一群老宫人没了脸;现在又把太妃娘娘的娘家族人,向来极红火的朱大总管给一举拿下,扒了裤子在那里打板子,什么脸面都丢光了。
而向来赏罚分明的殿下居然就这样放纵她胡作非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人猜这是郑庄公纵弟行恶,现在越是纵容,将来算账的时候利息就会越高。也有人暗里腹诽,说挺好挺jīng明的英王,居然如此色令智昏,行事无度,实在是让人无语。
但不管怎么样,明珠刁蛮任xing霸道,宇文初宠她让她到没谱没边的话头是传出去了。明珠午睡起来,带了一长串人在园子里散步,很明显地看到路上遇到的管事和丫头婆子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于是非常满意,觉得自己最近以来杀的这几只jī杀得特别好,杀得特别有水平,吓得猴子也好,其他什么东西也好,胆子都颤了。
郑嬷嬷和她出谋划策:“王妃雷厉风行,兵出险招,效果非常好,但也是有利有弊。这样做,虽然在短时间内就压住了人,长久下去却是不行的,譬如说,让人办一件事,他有心要办好和马虎敷衍可是两回事呢。”
明珠认真听了,说道:“我知道,但若不好好收拾收拾这些把我当蠢蛋的人,只怕就连马虎敷衍他们都不肯。先让他们怕了,其他的慢慢来。”收买人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谓日久见人心,她不急,也急不来,但她会去做,会认真的做好,尽力做好。但凡是从前她欠缺的,她都会去学。
宇文初站在藏的三楼上往下看,刚好能瞧见明珠带着一大群人在园子里走走停停,指指点点,顾盼神飞,倒真像是个女主人的样子了,唇边不由浮起一层笑意。
敬松把他的神qíng看在眼里,忍不住暗自叹息了一声,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就是这样的事了吧。冷静自持如英王,居然也会有这一天,就不知道他对王妃的这份qíng,将来对他的大事是利还是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