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连忙跟上去,只见太皇太后快步走到门外,高高在上地站在台阶之上,傲慢地抬起下巴,从睫毛下瞟着跪在地上的闵太后和宇文白二人,冷笑道:“儿媳妇,你cao的心太多了。宇文氏的江山由谁来坐,由谁来管,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自有祖宗家法来管,还得天下人承认才算!”
这话回得极巧妙,闵太后一时竟然无言以对。太皇太后却不给她细思慢想,慢慢反驳的机会,叫人去扶宇文白,冷笑着道:“陛下是九五之尊,只跪天地祖宗,我可当不起陛下这一跪,会折福折寿。”
宇文白磨牙似地道:“皇祖母是孙儿的嫡亲皇祖母,于国于家都有大功劳,当得起孙儿这一跪。孙儿有错,还请皇祖母教诲,今后孙儿一定改过,孝敬长辈,疼爱手足,再不会听信小人谗言,胡作非为。”
到底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皇帝,并不能轻易说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太皇太后拿足了架子,叹一口气,伤心地道:“怎么不是呢?说起来真让人难过,早年我们祖孙可好了。罢了,往事不用再提,总之都是这起子居心不良的恶人小人的错,如今,陛下与我祖孙二人尽弃前嫌,却不能轻饶了那些坏东西。”也不等宇文白回答,直接指定了不远处的海嬷嬷和何正图二人,厉声道:“把这两个黑心烂肝,只会挑唆主子不行好的狗奴给我拿下,乱棍打死!”
荣太监不能白死,既然这母子俩夺了太皇太后宫里的第一人,那么他们就只能拿身边的第一人去填补这个错,唯有拿这两个人给荣太监陪葬,才有可能暂时平息太皇太后的怒火,达成暂时的平静和平衡。
这个道理明珠懂,闵太后母子也懂。
海嬷嬷本是缩头缩脑地远远藏在人群后的,却也逃不过,被人从人群后拖死狗一样地拖了出来,她忍不住吓尿了裤子,凄厉地大声喊道:“太后娘娘救命!太皇太后饶命!老奴……”冤枉二字尚未出口,就被人堵住了嘴。
闵太后的眼皮跳了跳,看向高高在的太皇太后和她身边的明珠,愤怒憋屈得要命,然而始终是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既然母后想要海嬷嬷的命,儿媳自当献上。不用长信宫的人动手,儿媳这就让人把她送到慎刑司去……”
“不用了,天色还早,我正好当成消遣了。就让人在这里行刑吧!”宫人端了椅子过来,太皇太后好整以暇地坐下来,接过明珠捧来的热茶,垂着眼chuī了chuī茶沫子,轻轻啜起了茶,漫不经心地道:“儿媳妇和孙子都起来吧,一家人,没那么多客气。”
闵太后和宇文白终于被人扶了起来,两个人的脸色却都不好看,宇文白看向哀哀求饶的何正图,直接走过去用力搧了何正图几个响亮的耳光,咬着牙道:“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既然皇祖母想要你的命,你就自己取了吧!”他所恨的,不是身边最得信任的总管太监要被赐死了,而是怪这样的死法大大地丢了他的脸面。
第304章救命
海嬷嬷已经被剥去了衣裳,死狗一样地被按在地上挨板子,她长得肥胖白净,每挨一下板子就抖一下,乍一看,好像是被宰杀gān净刮了毛的半扇猪ròu。嘴是被堵住了的,叫也叫不出来,拿廷杖打人的宫人都是荣太监的手下,心里恨极了她,自然不会留qíng,每一下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耍着最厉害的手段,把她打得痛不yù生,骨节寸断,却又暂时死不了,务必要让她以最难看的姿态,活生生痛死。
何正图最是清楚明白这些事的,他有些凄然地承受了宇文白的责打,再默默给宇文白磕了一个头,低声道:“老奴谨遵圣旨。”抬起头来,看向太皇太后说道:“还请太皇太后给老奴一个体面的死法。”目光瞟过明珠,满满都是哀求。
说实在的,何正图这个人对于明珠来说,是恶感大于好感的。首先,当年傅氏倒霉,何正图作为宇文白身边的第一人,明珠曾经求到他面前想为家人通融通融,他却是从来都gān脆利落地拒绝她的,一点qíng面都不留,一点忙都不肯帮,一句话都不肯漏。就算这是为人奴婢的本分,明珠也绝不可能再对他有什么好感,她是有理由憎恶痛恨何正图的。
其次,她现在知道了,何正图不是真的想要做一个忠奴,他的忠诚是有限度的,也是分人的,比如宇文初,他就对宇文初非常的恭敬讨好,两个人之间的眼神jiāo流不一样,根本就是勾搭成jian,暗通款曲的样子。就算是宇文初没有说,她也看得出,所以连忠奴都做不好的何正图就更不招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