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少年_作者:大风刮过(49)

2016-09-30 大风刮过

  恒商只得回王府去。

  晚上,恒商换了件便服,乘小轿去中书侍郎府。

  「慕远,算我求你一回,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皇兄另找人做蓼山县令?」

  司徒大人正在听侍婢弹琴,与另两个侍妾猜花谜赌酒,猜对一个赏一杯,猜错一个罚两杯。两个侍妾猜得满面chūn色,挣扎着从司徒暮归身边整衣起身。

  司徒暮归对恒商摇头:「没法子,皇上的脾气你不是不晓得,圣旨一下如泼出去的水,再难更改,顾况这个知县做定了。」

  恒商苦笑:「我上午在御书房求皇兄派我领兵去蓼山县平定这场江湖纷乱,皇兄觉得小题大做,也被驳回了。」

  司徒暮归笑道:「你待顾况果然不比旁人。」

  恒商今天第二回被人这样说,心中没来由一动。坐下端起香茶叹气道:「我当年大多是与景言玩,说起来有趣,景言小时候就与小六不对,他们两个是对头。小孩子家的玩意儿,现在想起来还好笑,更好笑的是这两个人到现在还不太对头的模样。」

  司徒暮归道:「从小一块长大还不对头,莫非有什么宿怨?」

  恒商道:「宿怨不少,最大的一桩,正与太师和太傅一样。程适和程太师是同村,顾况与吕太傅同村。」

  司徒暮归兴致勃勃地放下茶杯:「巧了!这倒有趣。」

  第二天,司徒暮归在御书房求见恒爰,先上陈了转呈的奏疏。另奏道:「皇上,念近日蓼山县的事qíng越闹越大,江湖帮派蜂拥至蓼山县,殃及各省州县,朝廷不cha手恐怕不能善了,臣以为,靠地方总兵官衔,江湖人物未必买帐,当从朝中另择要员领兵前往,方能威慑。」

  恒爰面无表qíng合上手中奏折,双眼扫过司徒暮归面孔:「那你以为,朕派谁去合适?」

  司徒暮归恭恭敬敬道:「臣力荐一人。」

  皇上眼中寒光闪烁:「谁?」

  司徒大人慢悠悠道:「抚远将军,吕先。」

  皇上眼中的寒光淡成悠远的暖意,略一沉思,颔首道:「甚好。」

  吏部和兵部的文书填写齐全,顾况和程适与楷书阁的楷书郎大人和楷字们做别回家收拾行李,程适还去城外抚远将军的兵营里挂名应了个卯。

  明天顾况启程,程适也启程。

  顾况坐县令的瓦蓝小轿,程适随军营的兵车战马。

  都走坦dàngdàng一条向南的官道,要去的地方都是蓼山县。

  启程那日,正是十二月初一。半yīn天,寒风阵阵。钦天监监令禀告皇上,臣观天象,于此行甚利,大吉。

  宋诸葛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抬头望天,天色不好,风头不顺,堪忧,堪忧!

  宋诸葛和刘铁嘴昨天晚上语重心长地嘱咐了顾况与程适一番。叮嘱顾况要清廉做官,造福百姓;叮嘱程适在军中自多小心,不要逞qiáng,路上顾况有事就多帮着些。

  程适听得很不受用,凭什么要我照应顾小幺,不是顾小幺照应我?敢qíng他做了个县城的父母官还比我进军营尊贵些。程适穿着兵营新发的棉袍与兵士一起骑在马上,回头远远望了一眼顾况的瓦蓝色小轿子。并骑而行的一个小兵道:「掌书大人,风chuī得紧,骑马可受的住么?不然去大车上坐吧。」

  程适道:「有风chuī才痛快,这天算什么,我小时候冰冻三尺还光脚在河面上砸冰捞鱼哩。身上就一件七个窟窿八个眼的破夹衣裳,冻得急了,后面轿子里那位知县大人,我还抢过他的衣裳穿。」

  周围的兵士们都听得大乐,有人道:「还以为像掌书大人这样的文官从小一双手就用来握笔杆子,跟我们这样泥里滚大的老粗不同,金贵得很。」

  程适大声道:「金贵?平头老百姓家的孩子谁从小不是泥里滚大打的。就算是贵人老爷家出身,赶着那两年闹乱党的时候,也都受过罪。」话直说到兵士们的心窝子里,渐渐越瞧这位掌书大人越来越顺眼。

  程适又道:「既然同在军营,大家便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若各位看得起我,从今后喊我声程兄弟;若还看不大对眼,喊程适就行。」

  他这句话声音也不低,顺着风远远向前送去,主帅的大旗在风中猎猎做响,片刻后一个小传令兵打马奔到程适附近,高声道:「程掌书,将军传你过去。」

  程掌书被引到将军马前,听了一番吕将军教训。

  吕将军道:「军中的规矩,将校士卒各司其职,不得逾越混杂。无纲纪不成军,程掌书新来,尚不晓得军规军纪,待今日扎营后,本将派人与你解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