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况gān笑道:「姬少主,我不过是个七品的小知县,吕大将军哪能买我的帐。」
姬云轻道:「尊驾若不愿表明身分,姬某不勉qiáng,不过既然请来了尊驾,这封书信务必要写,写完了还要劳驾印个手印上去,方才好传书给吕将军。」
顾况恍然领悟,姬云轻将自己当成某个大人物。此时为了保恒商不能否认,正在踌躇,姬云轻使个眼色,门口站的玄衣人与huáng衫人一晃到眼前,各用一只手搁在程适和恒商脑后,姬云轻道:「尊驾若不写,只好先得罪这两位。」
顾况立刻道:「我写。」
说写就写,提笔沾墨,洋洋一篇,一气呵成。恒商只看他写,程适道:「顾贤弟,千万写的恳切些,吕将军才能痛快借兵。」
护法将顾况的成稿呈给姬云轻过目,姬少主甚是满意,顾况再用手沾些印泥,有模有样按了个拇指印上去,姬云轻道:「痛快!尊驾真是个慡快人!若不是此qíng此景姬某倒想jiāo你这个朋友。还要烦借尊驾身上的一件物事,一同拿给吕将军过目才好。」
顾况苦笑道:「我身上除了衣裳,没一件值钱东西,恐怕拿不出什么来。」
恒商忽然道:「我腰间有枚玉佩,可以拿给吕先。」
姬云轻一双水泡豆花眼只认准顾况:「一事不劳二主,还请尊驾行个方便。」顾况眼睁睁看着huáng衫人的手掌又在恒商脑后使力压了压,程适忽然叹气道:「公子,事到如今,你怀里那件物事便拿给姬少主用用吧。」
顾况大惊:「我怀里哪有什么东西!」
程适垂头叹气,刘胜立刻欺身到顾况眼前,道一声得罪了,伸手便搜,两掏三掏,从顾况怀中飘出一块水红色的旧帕,程适歪着脑袋瞅了一眼,又长叹一声。
刘胜立刻抓紧帕子,顾况急道:「那东西并非......」
恒商蹙眉看顾况,景言的怀里如何有女子的手绢。顾况被他一看,心虚口吃,底下的话说不出来。程适适时适刻地,又叹气。
刘胜面露喜色,必恭必敬将帕子呈给姬云轻。
做悲凉无奈模样垂头的程适对顾况露了露牙,姬云轻接过手绢,忽然大变颜色,流箭一样从主座欺身过来,一把拎起半张开嘴的顾况,水泡豆花眼泛出红光--
「说!为什么凤凰仙子的手帕在你怀里!」
顾况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不知道......这手帕不是......」
姬少主掐在顾况脖子上的双手更重了几分:「不是什么!?你这手帕打哪里来的!?」
程适与恒商陡见此变故都愣了,顾况有些喘不过气,挣扎着道:「姬少主,这块手帕是许多年前的旧物,恐怕你认错了。」
他揣着这块帕子少说也有十来年,哪可能是什么凤凰仙子的东西,可叹这少主眼神不大好。
姬云轻额头上bào出跳跃的青筋,神色更加狰狞,「凤凰仙子帕子都是用京城高升阁的布料,一定是粉红色,虽然这条旧了也绝无可能认错。」
恒商冷笑道:「天下用高升阁布料的人千千万,凡是拿高升阁的粉色布料做帕子的女子都是什么凤凰仙子么?」
姬云轻一只手将顾况的脖子再掐紧些,另一只手攥住帕子道:「料子在其次,凤凰仙子的手帕右下角一定绣一条金鱼,手帕琐边与金鱼的针法配线都与别个不同。」将手中的帕子一扬,再箍紧顾况的脖子,「你这条帕子分明是凤凰仙子的香帕!」
顾况被掐得两眼翻白,恒商起身yù救被huáng衫人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程适半张嘴瞧着,心道,没想到顾小幺宝贝似的揣了十来年的破帕子真是个宝贝。顾小幺真行,十来年前就跟什么凤凰仙子勾搭上了。
顾况用力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道:「姬、姬少主--我这条手帕委实是许多年前一位姑娘所赠,但那姑娘是何人,在下......在下真的不知道。」
姬云轻掐顾况脖子的手再一紧:「不晓得?!不晓得为什么将这块帕子揣在怀里随身带着,你如此宝贝怎么会不晓得!」
顾况眼前金星乱冒,张大嘴喘气道:「我......」
姬云轻盯着他的眼神一暗,手忽然松了松,「我懂了。」
顾况脖子略有空隙,立刻大口吸气,姬云轻的手慢慢地松开,双眼望向地面,叹息般道:「我早该懂得,像凤凰仙子这样的人儿,天下间有哪个人见她能不心动,若有幸得了她一件东西,又有哪个人不如xing命般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