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竟珠胎暗结,生了个儿子。
同光帝没有认这对母子将他们接进宫,具体什么原因就不清楚了。但这是明智之举。这孩子母亲卑贱,无靠山,在宫中还不如在民间。
我爹还一直偷偷照拂那对母子。后来,同光帝驾崩了,先帝继位。忙乱时,那女子家乡发了水灾,从此失去了音讯。
云毓道:“我爹曾经说过,昔日祖父与祖母相识与海棠花下,于是他名棠。”
他笑了笑:“其实家兄并没有加害皇上之意,只是他从未见过圣容,好歹是堂兄弟,想在一起叙一叙,皇叔过虑了。”
我真的死也不想听他喊我那两个字,他偏偏在不断地喊。
他说:“皇叔,我和景启赭、景启檀其实是一样的。”
我头疼yù裂,几乎想拔刀把耳朵割了。
云毓那样笑着看着我:“皇叔,如果我们兄弟今天真的想对景启赭做些什么,你会把我们怎样?你会把我怎样?”
我扶着桌子站起身:“没有这个如果,因为没发生什么,皇上只是到万家大船转了一下,其余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过。”
云毓道:“是,什么都没有,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
只能什么都没有。
那以前都算什么,都该当什么?
连云毓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我问自己,亦问云毓。
云毓的嘴角动了动,声音淡然:“唯独我是你皇侄的事qíng是真的,皇叔。”
第61章
片刻后,柳桐倚推门进来,掩上门:“家仆正在备船,万老板马上就要离开。”
他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接着道:“船上会有六名船工,将万老板送到万家大船。”
柳桐倚挪动窗边架上的盆景,墙上竟开出一个dòng,露出一条狭长通道。
“从这里出去,就是船工的集合之地。”
我看了看他:“那你准备怎么应付王有?”
柳桐倚泰然自若道:“总有办法的,你放心。”
我再看看他,拿起包袱,走到dòng口处,将包袱丢尽过道,转动那个盆景,合上dòng口,抓住他的手臂:“既然你船上有酒,能不能陪我喝几杯?”
柳桐倚紧皱了眉看我:“怀王殿下,时辰紧迫,若此时不走……”
我道:“我为什么要走?我想然思陪着我。”
柳桐倚的手臂僵了僵,半被我扯着出了房门。王有蹩在过道口,我拽着柳桐倚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王公公,我要和柳大人喝两杯,你先在房中歇着罢。”
王有在我身后应了声是。
拽到厅中,我停下了:“对了,梅老板,到底咱们在哪里喝酒合适?”
柳桐倚表qíng僵硬地看了看我,喊过一个仆役吩咐了几句,向我道:“这边走。”
柳桐倚带着我又到了一间僻静的小室内。
仆役先送上酒来,稍后又送来菜。我一杯杯地边喝边问柳桐倚:“你为何要过来?”
柳桐倚面前摆着一杯酒,无论我怎么劝,都只是沾沾唇,垂下眼道:“我只是恰好路过。”
我笑了一声:“你都把云大公子带来了,怎么恰好?”
柳桐倚一脸淡然地道:“万老板,亦是恰好要过来,我便恰好带上了。”
我又笑了一声,继续喝酒。
不知不觉,天已黑了,我拖着微有踉跄的步子去了趟茅厕,回到房中,正要继续,柳桐倚忽然站起身,走到墙边,抱着一个花瓶一转,墙上又开出一个dòng。
我有些无语地望着他:“梅老板,到底你船上有多少暗dòng。”
柳桐倚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个包袱:“怀王殿下,趁着天黑了,你快些离开,王公公现在正在房中睡着,不必担心。”
我放下杯子,盯着他:“那你怎么办,王有醒了,你怎么jiāo待?”
柳桐倚依然淡然地道:“请殿下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脱身。”
我有点想笑,左肋骨后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喉咙中有些泛腥。
我摇晃着起身,走到他面前,柳桐倚把那包袱往我手中送,我抓住他的手,踉跄了一下,不由得扒住了他。
柳桐倚的身体又僵住了,我在他耳边低声道:“没用了,皇上做事,你明白的,那天他单独召见我的时候,就赐了药,我的命,就在今天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