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婆子忙上前拉过柳娘子,低低的劝着她:“你这孩子,都成亲了,还害什么臊?那是你丈夫,你的爷,从昨晚上起就是你头上的天,你得敬重着他,可不能这样了,你这傻孩子!”
魏水生也忙站起来,满脸笑容的上前拉着huáng远山坐下:“新娘子害羞些也是常理,huáng大哥别生气,往后慢慢调/教就是。”
huáng远山横了眼还是只顾埋头苦吃苦喝的柳二,和呆怔怔的看着他的柳婆子,抬脚又往柳娘子腿上踹了一记,恨恨的骂道:“贱货,看晚上回去老子不收拾死你!”
李小幺缩着肩膀,老老实实的坐着,默然看着柳娘子,心里盘算着,看样子得重新找个住处才行了,这个柳娘子,实在是太过四六不分,若是哪天又搭错了筋,跑过来找大哥,大哥可就要被她害死了,那个huáng远山,从头到脚yīn森森的,也不象是个好人。
这顿饭吃的无滋无味,除了饱得打嗝的柳二,谁也没吃几口就散了。
柳二醉得站不起来,huáng远山仿佛没看到,拖着柳娘子,头也不回的出了分茶铺子,魏水生只好将柳二扛了回去,扔到了柳家屋里chuáng上,柳婆子哭丧着脸,跟在后面进了屋,连个谢字也没心思说去,只顾瘫坐在地上,高一声低一声的号哭了起来。
沈婆子皱着眉头,也懒得再劝她,和魏水生退出来,随手替她关上了门。招手叫着李小幺:“幺妹子,过来,到阿婆屋里,阿婆烧鱼尾给你吃。”
李小幺忙上前拉住沈婆子的手,跟着她进了屋,魏水生笑着摇了摇头,回去找吃的去了,这顿饭,他一口东西也没吃上。
第九章风起苹末
沈婆子鱼做得极好,特别是烧鱼头、鱼尾,更是美味无比,李小幺怀疑她从前也富贵过,沈婆子和她一样,吃鱼最爱吃鱼头鱼尾,为了这个,沈婆子可没少感慨,感慨里透着无数伤感,不提自己,却只说李小幺是富贵脾气。
李小幺窝在沈婆子屋里慢条斯理的吃着鱼尾,听着沈婆子的唠叨:“这姑娘家,可是要把持住,看看这柳娘子,这算啥?人不人鬼不鬼的。”
“huáng大哥这不是娶了柳娘子了么。”李小幺含糊的说道,沈婆子白了李小幺一眼:
“这叫什么娶?三媒六聘,从送糙帖子算起,到满月礼成,这中间要过的礼数多得很呢,这礼数越周全,聘礼越贵重齐全,这姑娘家就越尊贵,嫁过去说话就越响亮,姑娘家嫁人,一辈子可就这么一回,你看看,这柳娘子,连个花轿也没坐上!就这么窝囊到一个chuáng上去了,那huáng大对她,你看看,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还不是她自找的?唉,这算个什么事儿?这柳娘子,可是说妻就是妻,说妾也是妾!”
“这事也怪不得别人。”李小幺低声嘀咕道:
“就是这话,哪里怪得上别人去?要怪也只能怪她爹娘,唉,她那爹娘,一对混帐糊涂东西!你看看,那柳二,就知道死吃死喝,柳婆子,唉哟,姑娘随娘,这话可不假,这huáng大,倒是个心思深沉的,这柳娘子但凡明白些,从此死心塌地的跟着huáng大过日子,那huáng大也亏待不了她,你看看,糊涂吧?你都跟人家上了chuáng嫁了人了,心里还掂记着旁人,这要是在重规矩的大户人家,是要沉塘的!也难怪huáng大打她!说起来,这事还真怪不上huáng大,昨天晚上,huáng大就拎了瓶酒,连菜也是柳娘子备下的呢!”
“你怎么知道?”李小幺忙咽了嘴里的鱼ròu,睁大眼睛问道,沈婆子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走到门口四下看了看:
“幺妹子,阿婆说给你听,你以后可别象柳娘子这么傻的不通气,那天你和你哥哥去看灯没回来,我上了年纪,这灯也见的多了,可没那jīng气神看去,就关了门做针线,掌上灯没多长时候,那柳二就回来了,huáng大拿了个对牌迎过去,说是胡记分茶铺子的牌子,别人送给他的,他和人约了别处吃酒,去不得了,就给了柳二,那柳二贪着这口吃的,接了牌子就走了,唉!”沈婆子叹了口气:“这天下哪有能白占的便宜,huáng大看着柳二出了门,从屋里提了只气死风灯挂到了院门口,拎了瓶酒就进了柳家的门,中间柳娘子出来过一回,脸儿通红,刚出门就被huáng大从后面拦腰抱了回去,再往后,就是柳婆子回来了,那屋里的灯,一直可没熄过,你看看,这huáng大有心眼吧。”